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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吗?”
“不要咒她好不好?”我恼怒的叫。“她在手术室,医生说,保大人不保孩子!你……
你来干什么?”
“我叫他来的!”妈妈这才想起来了。“钱呢?带来没有?要缴保证金,还有血浆
钱!”
“我把找得到的钱都带来了,”诗尧说:“家里全部的钱只有七千块,我问隔壁李伯伯
又借了五千块!”
奶奶把缴费单交给诗尧,就在这时,一位护士小姐又推著两瓶血桨进手术室,诗尧顿时
打了一个冷战,用手扶住头,身子直晃,我慌忙搀他坐下来,在他耳边说:
“哥哥,你冷静一点,别人会以为你是小双的丈夫呢!你坐一下吧!”一句话提醒了诗
尧,他抬起头来,眼睛都直了。
“卢友文呢?”他问:“那个混蛋丈夫呢?他死到什么地方去了?”“雨农去找他
了!”我说:“你去缴费吧!现在骂人也没有用!”诗尧去缴了费,折回手术室门口,我们
等著,等著,等著……像等了一千万年那么长久,只看到医生护士们,穿著白衣服,出出入
入于手术室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来理我们。奶奶抓住每一个护士,苦苦追问著小双的情形,
那些护士只是说:“还不知道呢!”这样,终于,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微笑的说:
“是个女孩子,六磅重,很好!”
“活的吗?”奶奶瞪著眼睛问。
“活的!”“小双呢?”诗尧沙哑的问:“大人呢?”
“医生马上出来了,你们问医生吧!”护士缩了回去。
诗尧倒进椅子里,他又用手扶住头,喃喃的说:
“她完了!我知道,她完了!”
我用脚狠狠的跺了诗尧的脚一下,我哑声说:
“你安静一点行不行?你一定要咒她死吗?”
诗尧直直的望著我,他的脸色发青,眼睛发红,嘴唇上连一点血色也没有,那神情,就
像他自己已经宣布死刑了。我心里一酸,眼泪就涌进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伸手紧握著
诗尧的手,我说:“放心,哥哥,她会好好的!她才二十岁!那么年轻!她会好好的!”医
生终于出来了。我们全像弹簧人一样从椅子里弹起来,医生望著我们,点了点头:
“失了那么多的血,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了,现在,如果没有意外变化,大概不至于有问
题。只是失血太多,还不能说脱离危险期。你们先去病房里等著吧!”
我们去了病房。一会儿,小双被推进来了,躺在病床上,她看起来又瘦又小。护士取掉
了套在她头上的帽子,她那头乌黑的头发就在枕上披泻下来,衬托得她那张脸尤其苍白,尤
其削瘦。她的眼睛阖著,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圈暗影。她的眉峰轻轻的蹙著,虽然
医生说麻药的力量还未完全消失,但是,她那轻蹙的眉峰仍然给人一种不胜痛楚、不胜负荷
的感觉。血浆瓶子始终吊在旁边,那鲜红的血液看来刺目而惊心。她的头在枕上蠕动,嘴里
轻轻的吐出一声呻吟,她恍恍惚惚的叫:“奶奶!奶奶!”奶奶抓住了她那苍白的手指,眼
泪一直在奶奶眼眶里转著,她连声喊:“小双,奶奶在这儿!奶奶陪著你呢!”
小双费力的睁开眼睛,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无力的转动著头,她神志迷糊的找寻著什
么。
“奶奶,孩子……孩子……”
“孩子很好,”我慌忙接口:“小双,你安心休养,孩子很好,是女孩,六磅重,我等
会儿就去看她,你放心,都放心,一切全好。”小双抬起眼睛来看我,似乎并不相信我。她
那乌黑的眼珠逐渐被泪水所濡湿了。那两汪泪水,像两泓清潭,盈盈然的浮漾著,她低声啜
泣,抽噎著说:
“我要孩子,诗卉,我要孩子。”
妈妈立刻拍拍她,说:“我去和医生商量,让护士把孩子抱给你看看,好吗?不过,按
规矩,要二十四小时才能抱出婴儿室呢!”
小双哀求似的看著妈妈,旁边在照顾的护士说话了,她抚摩著小双的手,安慰的说:
“不行呢!医生不许抱出来的!”
眼泪从小双眼角滚落了下去。
“孩子,”她呜咽著。“我要孩子。”
护士动容了,她拭去小双的泪痕,说:
“好吧!我去试试看!”
护士走了,小双阖上了眼睛,一会儿,护士果然抱著那孩子走了回来,小双挣扎著抬起
头。努力张大了眼睛望著那红通通的、皮肤皱皱的小东西。那孩子好小好小,像一只小猫,
她熟睡著,小手好可爱的握成了拳头。小双贪婪的看著。护士已微笑的摇头了:“不行不
行,小妈妈和小婴儿都需要休息,我们要回婴儿室了!”孩子抱走了,小双“嗳”了一声,
倒回到枕头上,好像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奶奶慌忙帮她抚平枕头,拉好棉被,整理她散
乱的头发,说:“小双,睡睡吧!”“奶奶,”小双仍然在叫,她的头不安的摆动著,好像
有满肚子的话要诉说:“奶奶,那坠子,他……他抢走了那坠子……”奶奶不解的看看我,
我也满腹狐疑。仆过身子去,我凝视著小双:“小双,谁抢走了坠子?”我问,开始明白,
这比预产期早了二十天的孩子,一定是由于某种事件而造成的“意外”,而这事件,准与那
“坠子”有关。
“他抢走了坠子!”小双再说,呜咽著,泪水一直滚下来。“是友文,友文!他……他
已经卖掉了那珍珠项炼,他……他……又抢走了玉坠子!”我伸出手去,翻开小双的衣领,
我又看到那条伤痕了。显然,他们经过一番争斗,因为,我现在明白了,那伤痕是金炼子拖
过去所造成的。我深吸了口凉气,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回过头去,我看到诗尧站在门边,
他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冒著火。我悄然走开,到门边对诗尧说:
“你回去吧!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诗尧咬牙切齿的看著我:
“那个卢友文在那里?”他低问:“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蹙紧眉头,瞅著他:
“你别再惹麻烦了,好不好?麻烦已经够多了。”
就在这时,雨农赶来了,他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诗卉,我找不到卢友文,他公司里说,他今天下午根本没有上班,我已经赶到小双家
里,留了条子,叫他一回家就到这儿来!他公司里的同事说,要找他,除非是到一家赌场里
去找!”“赌场?”我愣著:“台湾那儿来的赌场?”
“事实上,就是地下赌窟,”雨农说:“我有一个地址,我现在就去碰碰运气,不过,
那同事说,这地址也不可靠,因为他们常常迁移地点,我怕你著急,先来通知你一声,小双
怎样?没危险吧!”“生了一个女孩子,早产了二十天!你如果找到卢友文,告诉他,”我
的声音哽了:“他是世界上最残忍,最最狠心,最最没有人性的男人!”雨农深深的望了我
一眼。
“我找他去!”他掉转身子。
“我跟你一起去!”诗尧说。
我死命扯住诗尧的衣服。
“哥哥!”我叫:“我求你!你不许去,你去了准闯祸!”我对雨农做了一个眼色,雨
农如飞的跑了。诗尧把头仰靠在墙上,眉毛整个虹结在一起,双手握紧了拳,他痛苦的望著
天花板。我注视著他,几乎可以感到他的心在滴血。我咬紧牙根,糊涂了。为什么?为什么
人生会这样?该相爱的人没有缘分,有缘分的人又不知珍惜!为什么?为什么?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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