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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了他们的谈话一阵,我确定这女生是辩论社的大四学姊。
泽于这次打的是高射炮。
正当我快要昏倒在地板上时,我发觉我的背被泽于碰了一下。
我蹑手蹑脚回到柜台转头一看,果然是一张红色纸条贴在我的背上。
“写什么?”阿不思走来,手里还抽压着奶泡。
“我的新女友几分?”我念着纸条上的字句,有些恍神。
“九十分,是我喜欢的那一型。”阿不思再度落井下石。
“你帮我追走她,我请你喝一百杯咖啡。”我灵魂出窍。
“我不喝咖啡。”阿不思说。
【7.8】
后来整个高三上学期,泽于都定下来了跟那个辩论社的学姊出双入对。
那学姊叫什么我始终没有听见,只知道泽于都叫她对方辩友或是法官大人的,我听的心烦意乱,但自始至终泽于的对方辩友都不晓得我跟泽于不仅认识还会偷偷传纸条,这个小秘密可是暧昧的美好默契。
历经了三次模拟考跟三次月考,还有跟小青晚上留在学校念书的二○○○、二○○一读秒跨年,日历总算撕到了寒假。
“你们要玩咖啡店吗?我可以把钥匙留给你们开Party喔!”老板娘晃着钥匙。阿不思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老板娘发给我们年终奖金后就回彰化老家过年,咖啡店自然暂时停业。
不去打工,跟泽于没有相遇的条件,我整天魂不守舍,怅然若失自己为什么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要在马路上萍水相逢,我又自认没有言情小说女主角那么幸运。
不过,我还有阿拓的解闷专线电话。
于是寒假的三个周日,我们都到洗衣店楼上享用金刀婶的梦幻过年大餐。
“这道菜可了不起了,叫西子捧心之沉鱼落雁!”
铁头拍拍坚硬无比的脑袋,看着桌上的鱼跟燕饺被莲心围拱着。
也去看了五次电影。
“你知道刀子刺进人肉里的感觉吗?其实要看刺到的是哪一团内脏而定。”
暴哥慢调斯里地解说,布幔上放映的是安迪贾西亚主演的《角头情圣》。
但小才还是没有练出人体喷火绝技。
“你能想像人类可以大出这么长的粪便吗?我忍了很久才练出来的。”
小才得意洋洋展示一条长达八十多公分的瘦长大便,那是他用意志力压制肛门扩约肌的结晶。
念书当然也是生活的重点。
寒假里阿拓除了教小才功课,也会指点我数学。
阿拓的数学本来就不赖,教起来尤其好,总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解题的窍门。
他在知道我的第一志愿兼唯一志愿是交大管理科学后,也提早加强了我机率、线性代数跟排列组合的项目,他说反正这些都是管科必修的数学科目,不如趁现在打好基础,好像我一定会考上似的。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念书,几个月之后你就是交大的新鲜人了。”阿拓监督着我跟小才算数学,自己则捧了一本密密麻麻的原文书趴在小才的床上划线。
高三下学期。
为了专心冲刺课业,小青辞去了金石堂的工作,我也改成礼拜二、礼拜四到咖啡店打工,其余的时间都拿来啃书,这段期间我在洗衣店跟铁头聊天时,意外发现他是个历史地理的自修狂,不管是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
铁头这种人当然很得意啦,于是每个礼拜天都在洗衣店担任我免费的史地小老师,吃饱饭就在客厅地上铺开地图,用说故事跟逻辑推演的方式,告诉我二次世界大战各国的军事政治是怎么运作的、几个参战国与名将是怎么在欧洲大陆鏖战,我听得一愣一愣,然后惊觉历史原来是要跟地理一起读的。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我讶异铁头的渊博知识,还以为他只是个铁头功迷。
“如果你有注意到卡拉OK墙壁上满柜子的书,啊哈!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铁头很跩地笑着。
最后两个月,正当我为了英文跟国文一直无法更上层楼的时候,阿拓更找来了直排轮社的强大奥援。
“想当初我联考的时候,英文可是九十二的超高分哩!”社长阿爆笑嘻嘻地拿出厚厚的参考书跟考卷。
“我号称国文绝地大师,愿原力与你同在。”大界王拍肚子抖动眉毛。
在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救星的特训下,我连在梦里点个大亨堡都会念英文,跟小青问个话都用文言文。
就在联考结果发布的那一天,阿拓带我去市区的网咖。
我在电脑前紧张地键入名字跟身分证号码。
几秒后,在二○○一年的夏天。
“恭喜你,交大管科新鲜人!”阿拓大吼大叫跳到网咖的椅子上举起双手。
“好开心啊!好开心啊!”我大叫大哭,让阿拓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奔腾不已的内力庆贺。
第八章 交大新鲜人
他是一杯清澈的白开水,
也将所有人看成透明,
他的世界很简单,
也所以很有趣。
或者说,能够被阿拓当成白开水的人,
个个都朝气十足、别具特色,
在阿拓的形容里,
他们都是好人、都被祝福。
【8.1】
考上大学的暑假对我来说有三个意义。
一,哥教会了我骑摩托车,而且是他那台需要打档的野狼。
“骑野狼的女生真她妈的拉风帅气,怎么样?哥这台便宜卖你!”哥拍拍他的野狼,推荐我“帮他”买下它。
后来我真的买下哥的野狼,还骑着它考过驾照,在监理所路考时果然吸引所有男生的赞叹声。而哥哥就拿着他先前存下的打工钱,再加上卖野狼的两万五,买下了他生平第一台小汽车。
二,阿拓教我学会了蛙式,还让我慢慢能游上一千公尺。
“既然你会了,那我们来比赛吧,我让你五百公尺,看谁先游到一千?”阿拓戴上蛙镜,看着刚刚换气失败、吃了一大口水的我。
说来很神奇,我跟阿拓在游泳池一起认识了经常溺水吓坏救生员的阿珠,阿珠她有浮桶的身材却没浮桶的好本领,常常在水深一点六公尺的池子里把自己呛昏,阿拓跟我各救了她五次,救到都熟了。
第三个意义,就是别离。
“以后你就留守新竹了,记得常常写信跟我报告你跟那杯肯亚的进度罗!”
小青真是成熟懂事,道别的时候一点都不会伤感。
小青没有念台大,因为他的阿娜达篮球队长考上了远在台南的成大电机,而她也填中了成大外文。
命运就是这般好好玩,你想往北飘它却要你往南渡,而且渡的心甘情愿。
“我会的,记得回新竹的时候一定要找我,我请你喝咖啡。”
我嘟着嘴,眼眶都红了,看着她身边负责扛行李的男友,又说道:“你不准欺负小青,要不然我认识一个叫暴哥的黑道大哥,准打爆你的头!”
小青男友,那个叫阿神的大男孩只会傻傻笑着,一点都不像考上成大电机的聪明鬼。他们俩拿着笨重的行李走上火车,我赶紧将眼中积聚的泪水一手擦掉。
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逊掉了。
阿神已经托认识的学长在台南找好了租屋,两个小情侣将展开同居生活,一下子,就把我抛得老远,望尘莫及。
车门关上。
小青没有回头,阿神阳光灿烂地向我招手。
我心底很希望,或许小青只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眼泪。
火车离去,我留着。
留在风城,留在等一个人。
【8.2】
对我来说,交大不是一个陌生的学校。
交大座落在我熟悉的新竹,我也曾用它全国最华丽的浩然图书馆念书。
那阵子不管经过多少次宏伟新盖好的女二舍时,总会惊艳交大的女生不只在比例上属于稀有动物,连居住的地方都是宝贝再三的稀有动物保护区,且几乎不必抽签,房间多的是,可惜大一新生都是在老旧的竹轩,还得熬上一年才能搬进五星级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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