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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娥笑,‘子盈,快学妈妈的豁达大方。’
‘是。’子盈朝母亲鞠一躬。
这样大方,皆因储蓄丰厚吧。
‘郭印南呢?’
‘回家去了。’
‘怎么样,’王女士笑嘻嘻看牢女儿,‘孵豆芽了?’
子盈不好意思,‘早知,到美国发展。’
‘不怕不怕,你且休养生息。’
‘妈妈——’子盈想报告父亲近况。
王女士转过头来,‘别家事我不理。’
子盈无奈。
王女士吩咐阿娥:‘子盈的舅舅说,无论什么地方都吃不到好的百叶结,不是太硬就是太软,有些没咬口,有些没鲜味,你做一盅百叶结烤肉叫司机送去。’
她出去做健美运动。
电话铃响,子盈去听。
那边一时没人出声,子盈喂了几声。
‘子盈?’终于有人开口。
‘爸爸?’
‘是我。’那人正是程柏棠。
‘爸爸,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新加坡,子盈,你马上给我汇十万元过来付酒店费用及飞机票。’
‘爸,我户口并无十万元。’
‘什么?’
‘我在华南才支一万八千元一个月,有两张支票尚未兑现,公司已经结束。’
‘我从前吃一顿也不止十万,你去问你妈拿。’
‘我怎样汇给你?’
‘记下这个号码——’他讲了一个数字。
子盈急得团团转。
阿娥问:‘子盈什么事,你额角全是汗。’
子盈把事情告诉她。
‘呵,’阿娥耸然动容,‘区区十万元都付不出。’
傍晚,王女士回来,子盈立刻迎上去。
‘妈妈,你对租客都那么大方,你是好人。’
王式笺看著女儿,笑笑说:‘有什么事?’
‘爸被困新加坡回不来了。’
她呵一声,‘一定还住在东方文华的客房里,想乘头等舱回来,可是这样?’
‘他只要十万。’
‘一块钱也没有。’
‘妈妈,你为何绝情刻薄?’
王式笺面色忽然大变,‘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他?’
‘妈我——’
‘你不如问他昔日做过些什么令我今日有这种态度。’
‘是,是,妈,请息怒。’
‘子盈,我再听到你提起这个人,连你一并赶出街。’
阿娥连忙拉住子盈,‘说对不起妈妈。’
子盈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盛怒,只好躲到房中。
稍后新加坡电话来追,子盈不敢再听。
她只得自己想办法。
忽然想到温哥华的张玉芳,不如找她商量。
是子茵来听电话。
‘妈妈在不在?’
‘妈妈到老人院做义工,帮老人洗头修指甲。’
‘你们生活好吗?’子盈想闲聊几句。
‘补习老师叫我快做功课。’
‘那么,我稍后再打来。’
幸亏张玉芳随后覆电。
子盈嘱她汇款去星埠。
她只是笑。
‘你记下号码没有?’
‘子盈,我不打算拿这笔钱出来。’
‘什么?’
‘子盈,这是两万加币,我们三母子足足可过两个月了。’
‘可是——’
‘子盈,我与程柏棠已无纠葛,上星期我才到生命注册处把子茵子照更改姓氏,他们现在姓张。’
子盈呆住。
‘我想,子盈,你母亲也已经拒绝你可是?’
子盈死撑,‘我还没有问她。’
‘她是大家闺秀,宽宏大量,子盈,你同她说吧,我手上这一点点十年青春换来的资产,得小心翼翼运用,量入为出,三母子得靠它过一辈子,稍有闪失,贱若烂泥。’
子盈一句话说不出来。
‘对你,子盈,我终身感激。’
话说得这样明白。
为著礼貌,张玉芳并没有挂线,她闲聊说:‘子茵十分想念姐姐……’
子盈发觉她们都是好汉,猥琐的贪新忘旧的程柏棠应没有摧毁她们一生,反之,她们像火凤凰般再生。
子盈只得呆呆的说:‘我还有点事要做。’
她挂断电话。
此刻,没有人再认得程柏棠。
阿娥进来,放下一张银行本票。
子盈一看,‘不不不,怎么好用你的钱。’
‘当我送你礼物。’
‘不不,这是你辛劳所得,不必拿出来供别人花天酒地,请速速收回。’
‘我是给你的,子盈。’
‘怨有头债有主,不,阿娥,你才几千元月薪,这是巨款,无论如何不能。’
‘你看你满头大汗。’
‘阿娥,我到今日才知道世界艰难,从前读书,妈妈万镑万镑那样汇来,我虽不是大花筒,却也手段疏爽,现在才知道来处不易。’
‘你有个好娘家。’
‘真感激外公外婆。’
子盈把本票交回阿娥手中。
‘我去找子函商量。’
阿娥忽然笑了。
子盈颓然,真是,找大哥有鬼用。
她母亲走出来,子盈以为有转机,站起来,‘妈——’
谁知王女士说:‘阿娥,子盈,这几日进出小心点,屋里没有男丁,被人闯入就麻烦了,我已请了保镖兼司机接送。’
子盈知道无望。
阿娥说:‘子盈,你放心,他相识遍天下。’
子盈独坐房中。
能向郭印南开口吗。
当然不。
一辈子不,母亲自幼教导:钱要自己挣,万万不可开口问男人要一个仙。
父亲并没有再打电话来,大概是另外找到门路了。
子盈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母亲推门进来。
‘妈,你怎样看这市道?’子盈胡扯。
‘我们不是赌徒,不必担心,经济有好有坏,稍后总会得上去,不过,要回复到全盛时期就难一点了。’
‘为什么?’
‘我虽不是经济学家,也知道一个城市要辉煌到那种地步,需靠天时地利人和,特殊条件一失,独一无二的地位不再存在,情况自不一样。’
她停一停,‘从前,这是一块门槛,你要打进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就得拜地主,进门去做什么?赚钱呀,那么大的市场,一人买一瓶汽水,你想想有多少利润。’
子盈微微笑,‘经济学家也不会讲得更好。’
‘我同你舅母说过,她那里有职位等著你。’
‘不,我要自己找工作。’
王女士微微笑,‘那么,职位留给郭印南。’
‘对,他也失业。’
失了业还那么高兴,也只有家里提供衣食住行吃惯无忧米的年轻人才做得到。
市面在好过来之前一定会更坏。
郭印男对子盈说:‘我竟有时间看书了。’
‘看些什么?’
‘读四书。’
‘哗。’子盈佩服,‘韬光养晦。’
‘子盈,我想介绍家人给你认识。’
子盈一怔,是时候了吗?
她脱口而出:‘还有无向映红组长的消息?’
‘她所属公司转向发展公路,她不愁没有表现机会。’
‘她对你可有意思?’
没想到小郭这样说:‘子盈你看错了,她的男朋友是高干子弟,比我能干百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以来的事呀,不然,怎么做上组长。’
呵,原来是故意气她。
子盈问:‘我又算不算高干子弟?’
小郭答得真好:‘本来你舅舅只是一个市长,地位不算很高,只是,这个市长与别的市长又不一样,地位超众,所以,你也算是高干子弟。’
子盈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星期六好不好?回家坐一会儿,喜欢呢,吃了饭才走,如不,朝我打一个眼色,马上可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