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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组长不出声。
他们工作到太阳落山。
小郭找人买来食物,摊开,香气扑鼻,子盈象是被人拿中了穴道,‘这是什么?’
‘生煎馒头,油豆腐粉丝汤,肉丝炒面。’
子盈哗一声,探头进碗,大快朵颐。
向映红看得呆了,她有点踌躇,努力向西方学习的她是否应拿程子盈作榜样?
稍后,郭印南接了一个电话,‘是,是,’他抬起头,‘杜先生与岑先生明早到上海。’
‘那么,我们通宵赶工。’
清晨,太阳升起,他们又去吃大饼油条,不能睡,就只好不停吃,否则会倒下来。
子盈带了食物去探盛大叔。
她蹲下同他说:‘杜十娘最终怎样?’
盛大叔边吃早餐边吟:‘……在青楼,识得个李公子……’
子盈摇头,‘一定死,怎么可以靠人,既然有百宝箱,立刻替自己赎身,继而学做生意,岂非妙哉。’
‘小姑娘你真有趣。’
‘来,听听我们的计划。’
子盈把他当自己人,将图则摊开,一五一十,解释他听,‘真幸运,祠堂竟刚巧落在大堂位置,如果在电梯槽,则救不回来。’
盛大叔一口食物卡在喉头,吞不下去,忽然又哽咽了。
子盈微笑,‘喂,英雄流血不流泪。’
‘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是一宗好消息。’
他放下食物,站起来,双手垂直,唱个诺,‘程小姐,你真由上天差来帮我盛氏。’
‘不过,祠堂落在大厦之内,就由人家代管,人家的规矩,你们要遵守。’
他吁出一口气,‘也只得这样了。’
‘老板一会儿来,我去游说他,你等消息。’
‘是……。’他对这小姑娘十分服贴。
子盈连忙回酒店梳洗。
算一算,已有两日一夜未睡,奇怪,也不觉累,她看一看床上,有点迟疑,知道不能碰,一眠就起不来了。
小郭提著一壶咖啡过来,他更惨,连坐都不敢坐;对子盈说:‘杜先生乘私人飞机自上海飞来,我替他说起保存文物一事,他很赞成。’
他已梳洗过,身上汗迹汗臊消失,又回到文明,斯文有礼,但是,子盈恍然若失。
想到这里,她忽然脸红。
年轻真好,不眠不休,面色依然红粉绯绯。
这时,他的手提电话响起来,他听了两句,答:‘我们马上来。’
他拉起子盈的手就走。
向映红比他俩早到,亲自帮杜先生斟茶。
那杜先生是业主,有最后决策权,他看过计划,哈哈大笑。
‘一定是子盈的主意,性尧兄教导有方。’
顺水推舟,与王家多搭一层关系。
向映红露出极端艳羡的神色来。
子盈本人有一丝惆怅:是吗,不是她的设想优良吗?又只是因为舅舅?
算了,只要目的达到,管它呢。
杜先生只能逗留一小时,他签了字,以茶代酒,‘预祝计划成功。’
没有人把烧焦田螺车及棺木的事告诉他。
岑宝山陪著他的大业主一阵风似卷走。
大家这时忽然从心底累出来,摊在沙发上不愿动弹。
子盈说:‘我出去一趟。’
向映红笑问:‘你还走得动?’
‘去把好消息告诉盛大叔。’
向映红嗤之以鼻,‘他们!’
‘你好像一直不同情他们。’
‘我实事求是,建设城市,发展国家,我国五千年历史地面上,往下掘,不知多少古物,大半国宝级,一不能改进民生,二不能提高国家声望,依我看,用处不大,倒不如新建设有用。’
郭印南不想她们深入讨论,‘子盈,我陪你走一趟。’
他们一到地盘,盛大叔就叫人放起鞭炮来。
一时红纸屑四溅,非常热闹。
大叔双眼红红,他轻轻对子盈说:‘事情解决,我明天做什么好呢?’
子盈顽皮地笑笑,‘你可去策划抗议另一宗文物拆卸呀。’
一言提醒梦中人,他又露出笑脸。
动土机铲泥机又再开出来。
大家松一口气。
子盈说:‘我肚子真的饿。’
‘我带你去吃好的。’
他们在街角就坐在圆凳上,小贩盛出一碗咖喱牛肉粉丝,光是那香味,就叫人垂涎三尺。
‘上海怎会有咖喱?’
‘同香港一样,大都会各族裔汇聚,印度人叫红头阿三,俄国人叫罗宋瘪三。’
‘嗯,嗯。’子盈的嘴没有空。
然后,她回到旅馆,同母亲通过电话,?一声倒在床上,睡了整整八小时。
由向映红把她推醒,‘子盈,醒醒,带你去观光。’
子盈揉揉眼,疲慵地靠床上。
向映红看著她,‘我是你,就不会这样子辛劳工作。’
‘我想靠自己。’
向映红嗤一声笑,‘靠自己?’
子盈纳罕,‘我的确是靠自己。’
‘是吗,我还以为你靠家势,父母栽培你往外国受最好教育,然后,舅舅是赫赫有名的性尧先生,喂,你靠自己?’
她言之有理,子盈并不动气。
‘不过,比起一般香港女,你算用功上进的了。’
‘咦,港人一向用功勤力。’
‘瞎!’
‘你有不同的意见?’
‘港人这几年被过去胜利冲昏头脑,疏懒得很,会说英语,会穿名牌,会看日剧,自以为是高级华人,中国、东南亚都要朝伊拜,老实说,这些日子,大家也进步了,现在看,不怎么样。’
‘哗。’
‘港人已不能吃苦,不懂应付危机。’
‘不至于如此。’
‘子盈,我们不吵架,来,出去走走,我教你看大上海。’
子盈没好气。
‘还有,我先跟你说话,郭印南是我的人。’
‘什么?’
‘我第一眼就喜欢郭印南,你别图染指。’
子盈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母亲除去打牌,也喜欢读一本叫红楼梦的古书,里头有个角色,叫王熙凤,大概是照著向映红写的。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一年之内,我一定会成为郭太太。’
子盈别转面孔。
小郭刚好推门进来,子盈又笑。
子盈根本没有时间观光,不过,小郭带著她四处吃得嘴都刁了:面拖黄鱼、醉蟹、黄泥螺、炒青子、蛤蜊炖蛋……
忽然想起,‘阿娥的兄弟有一家馆子,叫吴越人家,我们找去看一看。’
他们带著礼物找了上去,没想到布置雅致得像美术指导精心设计的明初电影布景。
他们坐下说:‘是吴娥叫我们来。’
自然有人去通报,不消一会,一个胖汉子哈哈笑著跑出来,‘子盈,你怎么到今日才来?’
‘请坐请坐,贵人踏贱地。’
‘怎么还好叫你带礼物来,不敢当。’
‘子盈,这是贱内及小犬小女。’
‘子盈,你长得像女明星般好看。’
子盈嘻嘻笑,上海人真会说话。
向映红比他俩早到,亲自帮杜先生斟茶。
那杜先生是业主,有最后决策权,他看过计划,哈哈大笑。
‘一定是子盈的主意,性尧兄教导有方。’
顺水推舟,与王家多搭一层关系。
向映红露出极端艳羡的神色来。
子盈本人有一丝惆怅:是吗,不是她的设想优良吗?又只是因为舅舅?
算了,只要目的达到,管它呢。
杜先生只能逗留一小时,他签了字,以茶代酒,‘预祝计划成功。’
没有人把烧焦田螺车及棺木的事告诉他。
岑宝山陪著他的大业主一阵风似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