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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战速决,如不,秘闻周刊许会大字标题:特区要人前表妹夫遗弃情妇……”
程伯棠变色。
隔一会他叫秘书:“定两张今晚起航往温埠的飞机票。”
子盈握紧拳头。
稍候,郭印南向她报告说:“同事朱玟小姐已经抵达张宅,叫来医生诊治,她只是醉得不省人事,并无大碍,不过医生说,如此酗酒,再加药物,像定时炸弹,会有危险。朱小解雇了护理人员,你可以放心。”
“我得亲自跑一趟,两日后回来。”
“你尽管去,我代你告假。”
“一开工就开小差,不好意思。”
“人人都有急事。”
他夸大其词,别人告假,哪有那么容易。
岑宝山看著他,“你还不跟著去?”
小郭搔头,面红耳赤。
“公司支持你。”
他立刻回家收拾行李。
到了飞机场,程伯棠指著他问女儿:“这是谁?”
子盈没好气,“这是舅舅派来照顾我的人。”
程伯棠噤声。
小郭坐在他们父女后座,沿途他们并不交谈,飞机抵[土步],只听得子盈说:“你别以为人人似王式笺般会哑忍一生。”
程伯棠像是被女儿押著远征,何故?
女同事朱玟驾车来接,把他们送上半山。
子茵知道姐姐要来,小小人儿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看到子盈,紧紧抱住,默默流泪。
她对父亲突然出现已无反应。
只见张小乔苍白地迎出来。
子盈痛心地说:“我担心极了。”
郭印南一看就明白,小子茵同子盈有几分相像。
他暗暗佩服子盈,她这个论事不论人,真正公正。
不到一刻,律师也来了。
程伯棠说:“你要什么,说吧。”
张小乔点点头,“我一恢复本名。”
“随便你。”他已不关心。
她说了一个并不过分的数目,程伯棠立刻答应,“明日即过户到你名下,此刻,房子车子首饰全部属你,从前所赠股票现金,你可以保留。”
张玉芳不出声。
律师说:“程先生有探访权,孩子们也随时可以见他,每月生活费照旧寄上,以当时通胀调整。”
他们双方签字。
程伯棠一刻不愿久留,站起来,“我有事先走一步。”
子盈低声劝慰张玉芳,然后说:“我同子茵他们出去散心。”
她与小郭带著弟妹去游乐场乘摩天轮吃棉花糖,玩了一天。
小郭眼界准,手快,掷球百发百中,赢得大玩具送子盈及子茵,又教子照瞄准秘诀。
“姐姐几时再来?”
“一有空就来,你有功课不明白,或是有心事,用电邮找姐姐即可。”
子茵点点头,把脸靠在姐姐胸前。
“好好读书,父母的事不会影响你,你一下子就长大成人,有自己的世界,他们不会妨碍你做一快乐的人。”
但是,郭印南看到子盈流下泪来。
他假装没留意她为自己童年落下的眼泪,搭讪说:“太阳下山了,回去吧。”
车子到家,大门虚掩,子盈吃惊,大叫:“子茵妈,子茵妈!”
保母跑出来,原来她拎垃圾桶出门口。张玉放应著:“你们回来啦?”捧出一盘新鲜热辣的出炉饼干。
原来一切无恙,孩子们去洗澡,子盈道别。
张玉芳说:“这次真多谢你。”她情绪似已平复。
子盈自冰格取出冰淇淋,用热饼干勺著吃。
张玉芳百感交集中看到这种吃相也不禁笑起来。
她招呼小郭:“你也来,吃了才走。”
小郭识趣,“你们有话说,我到车上等。”
子盈说:“给我十分钟。”
她握住张玉芳的手。
张低下苍白瘦削的脸,“我会重新开始,你看我,已经胜过许多人,工作十年,八位数字酬金,又得到两个可爱子女,不坏了。”
呵有幽默感就有救。
子盈轻轻说:“你若结婚,就把子茵子照给我看管。”
“什么?”
“子茵他们不能做油瓶。”
张玉芳纳罕,“子盈你何其封建。”
子盈微笑:“是,我是一个道德先生。”
“我不会结婚,我会小心带大孩子们。”
“那就看你的机缘了,我支持你。”
门外车号响起。
“催我呢,我要走了,这一会去我将赴崇明岛。”
“是跟你父亲?”十分惆怅。
“不,”子盈答:“是我自己找的工作。”
“子盈你真能干。”
子盈出门,弟妹追出来拥抱。
十多小时后,子盈回到了家。
她累得和衣倒床上就睡。
阿娥纳罕,“每次回来,都又累又脏,像做过什么苦工似。”
王女士不出声,看著熟睡的女儿,小小面孔,乌亮头发,知道父亲不再返家,哭了又哭,哭了又哭,刹那间廿年过去。
她吁出长长一口气。
阿娥探头进来,“邬太太她们全来了,等你一人呢。”
王女士立刻赶著搓牌。
子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郭印南打过两次电话来问,阿娥说:“还在休息,如有要紧事,可以叫醒她。”
“不不,我稍候再找她。”
子盈起床连忙梳洗,只觉饥肠辘辘,六神无主,走进厨房,见到准备给太太们吃的青菜煨面,即时占为己有。
阿娥说:“小郭先生找你。”
子盈立刻与他联络。
“子盈,你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要到上海去,崇明的地盘有点事故,岑先生叫我们去看看。”
子盈感觉到压力。
“想出来走走吗?”
“我想多陪母亲。”
“我明白,那么,我买水果上来看你。”
子盈坐到母亲身后看她打牌,闲闲说起,要出差到上海。
邬太太笑,“上海比深圳雅致,又一件金贸大厦,五十六楼有一间凯悦酒店西餐厅,可以看得到整个上海景色。”
“不知谁说的,上海同巴黎像,一般是一个大盘地。”
“年轻人很喜欢去上海呢。”
王女士笑笑说:“子盈是老实户头,她一时还转不过来。”
“回流真聪明,只有越来越好。”
忽然门铃一响,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挽著蛋糕及水果上来,众阿姨笑,“家有漂亮女儿才有这样的享受。”
子盈对郭印南说:“真舍不得走。”
“我们只去两三天。”
他带来资料,与子盈一起研究,又介绍上海及崇明的风土人情。
王女士经过书房,看到他们两人像一对同学在做功课,倒也欢喜。
小郭说:“沪语像鸟叫,‘好勿’是你好吗,‘乌搞’是乱来,‘羊盘’是瘟生……”
子盈笑了。
他看著她天真秀丽的脸,满心欢喜,说不出的爱慕,全流露在一双眼睛。
外头的女长辈问:“是谁家的儿子?”
“是未来女婿吗?”
“人很大方,你看糕点水果全是最上等货色。”
“看样子非常疼惜子盈。”
“一对建筑师,我在南湾那幢房子,叫他们看看。”
“人家不做民居,人家发展大型计划。”
“式笺,这回你家热闹起来了。”
王女士笑吟吟,把牌翻倒,“满贯。”
“唷!”
第二天早上,郭印南来接子盈,明显觉得阿娥对他不一样,她招呼他吃咸菜肉丝泡饭,还有醉鸡皮蛋相拌,他一边吃一边索索声表示赞赏,阿娥托他去探访一个开饭店的亲戚。
子盈拎著行李出来。
郭印南只觉得女伴怎么看都可爱,他已坠入情网里。
他们出发了。
上海像巴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