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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立,同样二十七岁,摄影师,记录及拍摄整个“英勇”任务,他长发长须,这人到了华南会热得叫救命,照片里的他有点像耶稣画像中人。
王怡,女,二十八岁,工程师,她负责营内所有工程包括装设通讯天线,小型发电机以及各类电器,王怡眼大鼻高,分明是混血儿,英姿飒飒。
他们的通讯员交奕乔,也是女性。
这时雷琪发觉那四名年轻人相貌好看如模特儿。
她忽然看到镜里去。
我也不太差,她拍拍胸口,年纪也相仿,幸亏一向努力读书工作,才不致被比下去。
心绪仿佛有点活转,工作往往是意志力最佳鼓舞,雷琪此刻相信了。
另外,负责宿舍清洁及膳食有当地保姆叫大妹姐与她的长子永生。
其余负责发掘的民工,在当地挑选。
雷琪知道金(此处不知是何字,先写作“金”,图080-1)证科与考古系合作最密切,她高兴挪亚是男生,希望他不会使小性子。
各人放弃自我化为群体是这种任务成功的主要因素。
第二天,雷琪又搜集当地过去三年七月份的气温、湿度、以及降雨量。
川省是一个炎热的盆地,不通风,湿气重,有时大雨三日不停,引致山洪暴涨,居民都住山上梯田侧。
国家地理杂志有篇报道,题目叫香格里拉。
西人相当有趣,除欧陆以外,新大陆全是印度,哥伦布坚持他已找到印度。于是北美土著是印第安人,南美玛雅族也是印第安,还有,东印度群岛与西印度群岛......
而亚洲未开发风景秀美的乡村全是香格里拉。
在他们镜头下,整个地球都美不可言,甚至在太空看地球,那蔚蓝色拥有大气层的小行星,也美得叫人慨叹。
可爱的地球科学家。
川省有所谓瘴气,水土不服,容易惹病。
雷琪前往注射各种防疫针。
并且验血证明体内并无病毒。
历代欧洲探险队员及军队在新大陆散播病毒,不知感染杀死多少土著。
一切准备就绪,雷琪才通知父母。
“出差一个月。”
“去何处?”
“我每日会有电邮回来。”
“可是战区?”
“五角大厦。”
“呵那倒好,当心健康。”
“明白。”
雷琪准备爬山靴、厚手套、军人裤,以及数十件白汗衫。
她有经验,这一个月,最主要是沉住气,日夜工作,这不是度假,世上没有香格里拉,她有任务在身。
她携带大量女性用品,上次出差,卫生棉数量不足,琪几乎喊救命。
她带一只中型行李袋另加背囊。
出发前一日,她睡得很好。
早晨,天微亮,她整装出发。
把未婚夫生前照片撒细看。
那是一帧潜水照,硕健的他光着上身,异常性感,松松泳裤,手中握着一条大黄鳍,足三尺长。
他胸前从不修理的体毛被海水粘成一搭搭,雷琪想起往事,不禁黯然,她伸出手指,轻揉照片中他的两腮。
他叫文丞,已经辞世。
这时,雷琪的胸口像被利刃戳中,她伏在桌上,痛哭失声。
无仇报,抢走他的是死神,不是另外一个女子,如果是第三者,她会痛殴他,叫他好看,学一个女友,在电子日志上播放他大头照片:失踪犬只,名陈大文或感情骗徒,你若找到,他是你的,祝你好运!
但那是死神,雷琪知道,即使她跟着去,茫茫冥界,她小小灵魂在黑暗中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况且,她还有父母兄弟。
琪心如刀割,伏在桌上哭一会,听到电话响。
她呜咽答:“立刻下来。”
吴家成听到哭音,内心恻然。
一会,看到雷琪拎着行李出现,他叫司机把车驶近,替她放好行李。
琪问:“同事们呢?”
“他们在舜村等你。”
原来如此。
吴家成发觉她眉眼红肿,像是哭了一宵。
“你才那么一点行李?”
“够用。”
“你的女同事似把整座北美商场搬走。”
雷琪抿一抿嘴。
“到了那边,我组完全独立工作,你做指挥,我维持和平。”
“你口角一如以色列秘密警察莫萨粗。”
吴家成微笑。
他忽然说:“雷琪,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琪见他说得十分由衷,不禁咧嘴笑。
好了好了,吴家成心想,笑了。
他给她一壶咖啡。
天气比较闷,雷琪已觉腋窝冒汗。
她警惕,到了舜村更不堪设想,要镇定。
她缓缓呼吸,果然,心里一静,就不觉天气欠佳。
到达军用飞机场,琪自挽行李上梯,举起手臂。
吴家成看到她腋下汗印,像是偷窥到什么不应该的事,忽然心跳加剧。
他连忙转过脸,自问不是好色之徒,今日是怎么一回事。
他跟在她身后进舱,小型飞机舱狭窄,他可以闻到她的汗息。
只见琪头发扎起,但细发丝丝贴着脖子,她天生大汗,吴家成嗅到麝香般气息,有点失神。
“上校。”
他定定神,上前与驾驶员说话。
雷琪不再说话,她坐好,撒日志。在地图上画小小一架飞机,用红笔连贯,一路朝华南北方出发。目的地舜村是一粒星。
吴家成坐在她后边,清晰看到她稚气的日志图,内心倾倒;这样能干却还如此天真,雷琪性格好不可爱,可惜她感情运欠佳。
不一会儿,他仰起头盹着。
轮到雷琪转头看他,她吃惊,这男子竟有那样漂亮的下颚:他须浓,整张脸下端都是青色须根,延至轮明的下巴底部及咽喉。
琪记得未婚夫的汗毛一直继续到胸前,不知这个人是否一样。
琪觉得自己太好奇了,连忙低头写日志。
吴家成半睡半醒,不知怎地,鼻端仍是雷琪汗息,那味道十分特殊,不是香气,隐隐约约,难以形容,但他只想多闻一阵。
约四小时后他们下飞机转驾军用吉普。
吴家成顺道带补给往营地。
山路狭窄,危机四伏,但吴少校是驾驶高手,宛如在平坦公路上那般自在。
雷琪真没想到沿途风景是那样瑰丽。
空气潮湿,像是随时要滴出水来,水份充足,植物叶子碧绿厚壮,与其他省份不同,一路上蝉鸣不绝,鸟儿聒噪,似鸣奏曲一般。
最要命的是花香,一路梯田,种茶,斜坡上全是茶枝和桅子,香气受炎日蒸上,直朝途熏来,叫人迷茫。
“啊。”雷琪惊叹。
真是香格里拉,一点也不夸张。
就在这时,一阵尖拔的山歌声传来,女声之后,是男声答应。
琪听不真歌词,却也懂其中缠绵之意,不禁发怔。
吴少校轻轻说:“他们没有手机,用歌声传扬讯息,我很快完成一日工作,即刻回来与你见面。”
琪看着他:“你不谙中文,你怎么知道?”
他微笑不语。
吴家成停车。
“到了?”
他伸手一指,琪抬起头,看到远处山崖有一道狭长如新娘披纱般瀑布挂下。
哗,琪在心中叫,美若仙境。
她呆视许久。
吴家成撒保暖箱,打开,撒夹肉烧饼给她。
“呵,谢谢。”
他只是笑。
到了这时,雷琪再憨厚,也知道吴少校不见得对每个人都那么好。
琪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与她是远房表亲。
这时天边已淡淡出现一轮月亮轮廓,吴家成忽然想到一句话叫花前月下。
他只觉动人销魂。
他轻轻说:“瀑布底下,便是舜村。”
这样的桃花源!
琪对自己说:你的心境再不打开,也太对不起上天。
她把一扇大饼统统吃光,见有绿豆汤,喝一大口。
这时,接应的机车迎上,一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大声叫道:“少校是你,可回来了,喂,我们那金证专家抵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