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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看着她关公似两道眉毛发愣。
吴家成忍不住笑,“她是书呆子,她就是那样。”
“唉。”永生嫂叹气。
她丢下客人走开。
家成看着琪琪笑,“我就喜欢她那样。”
大妹姐端出茶,琪琪喝一口,又甘又香,觉得老好旧舜村像是又回来了。
大妹姐又撒一只小小竹盒,“雷组长,你送礼物给毛狗,我也回些薄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笑纳。”
“呵。”琪连忙站起。
“你看看还喜欢否。”
琪打开盒子,只见一对银梳,梳头各镶着红木雕刻一朵祥云,琪爱其古朴,喜欢得不得了,笑逐颜开,拥在怀中,不打算退让。
“如不嫌弃,出嫁那日,插在鬓角,大好兆头。”
“明白,明白。”
“她们年轻一代,嫌村里村气,不喜欢,外头新玩意实在太多。”
这时,吴家成趋前身子,在大妹姐耳畔轻轻说几句话。
大妹姐一怔,“想见毛狗祖父,永生爹爹?”
雷琪连忙答:“是永生的祖父。”
大妹姐讶异,“你们见他干什么,他是百岁老人,不愿见客,你们可是要为他写传奇?”
雷琪微笑。
吴家成恳求:“请与我们介绍。”
“我每隔一天总上山去给他带食物与清水,明早,可要跟我一起?”
“他完全健康?”
“到底耄耋,耳朵与眼睛不太灵光,但神志清晰,算是大幸。”
“明日我们跟你上山求见。”
大妹姐问:“今晚你俩宿何处?我这里有的是空房,一左一右全无人住,永生也分配到一套住所,我们家轻松。”
“那就打扰了。”
他们把行李卸下。
琪琪嗫嚅说:“其实我还有一管口红。”真寒酸。
家成紧紧抱住她。
晚上,大妹姐做好丰盛晚餐,永生一家三口陪人客吃喝,他们天生热情好客,连永生嫂都不那么夸张,忙着递菜劝酒。
永生忽然轻轻唱起:“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毛狗把那只珍藏米老鼠闹钟撒与琪琪把玩。
家成与琪琪酒醉饭饱。
大妹姐说:“雷组长,我们现在有自来水,你请梳洗。”
永生嫂给他们拎大铜壶热水进房。
民生的确进步得多。
他俩各自休息。
到半夜,家成听见窸窣响声,有人推开门,又轻轻关上门。
家成何等明敏,早已醒转,心里好笑。
这再也不会是别人,当然是化妆袋里只得一瓶玉兰油的可爱雷琪。
她轻轻挤到他身边。
他转过身去。
“冷……”
家成很紧张,“挪亚给我一件电线发热外套,我给你取来——”
电光石火之间,吴家成突然领悟,琪琪并不真的怕冷,她有心进房与他温存。
蓦然间他心花怒放,自觉一生人最快乐甜蜜是这一刻,连考取西点军校那日都比不上。
“琪琪——”
“嘘。”
他紧紧抱住她。
这时,民舍内已有电灯,可是两人都不觉有开亮灯必要。
“琪琪,我爱你。”
琪悄悄落泪,以为失去大丞之后,不会再有,可是上主待她特别恩厚,吴家成又出现,她不会比较两个优秀男子,她只觉幸运。
隔一会,她轻轻答:“我也是。”
琪伸手摸索家成的脸,他长得英俊,第一眼看到,她心中便讶异竟有这样好看的军人。
家成低声说:“在张主任家,一抬头,便知道是你不错。”
她伏在他胸前,脸依偎着他浓密体毛,没想到质地如此柔软,简直像小动物一般。
琪咕咕笑。
两人都太累,忽然之间松弛,竟没有进一步亲密,拥抱着酣睡。
晨光第一线照到雷琪眼皮上,她醒转。
不禁好笑,又一次钻到家成身边,可见她多么渴望异性的安慰。
她仰头看吴家成,只见他一颚青色须根,好不男子气概,浓眉长睫,高耸鼻梁,有些能干妈妈就有这个本事:子女竟如此漂亮。
琪忽然看到家成脖子上一条细绳上绑着不知什么。
她好奇,看仔细一点,原来是一枚指环。
她眼尖,见到细环内侧刻着英文字母:给QQ,CC爱。
呵,是给她的,琪眼泪涌出,他一早准备好求婚。
琪悄悄地把左手无名指套进指环,大小恰好。
这时家成一动,颈上绳子扯动,他醒来。
看到情形,他欢喜得发呆。
终于他轻轻问:“雷琪琪,你可愿与我结婚?”
琪答:“愿意,家成,愿意。”
他把绳结解掉,握住琪琪手深吻。
这时,门外有咳嗽声,大妹姐问:“两位准备上山否?”
他们连忙跳起梳洗。
吃过大妹姐做的肉末烧饼,他们三人出发上山。
大妹姐带的供给品给吴家成一手拎过抢着背上。
大妹姐嘻嘻笑。
上山的路总是崎岖,雷琪有点气喘。
家成撒小罐氧气给她嗅闻。
大妹姐称赞:“多体贴。”
家成明知故问:“太祖公究竟几岁?”
“我们不大细究,老人,不可提醒他们多大年纪,否则他们会想:噫,九十多了,怎么还在世上?他们会放弃,又再者,邪恶神灵会注意:这人凭什么活这许久?”
“是,是。”
到了高处,他们看到一间小茅屋。
啊,琪忍不住喊一声,这同山水国画中小屋一模一样,又像武侠小说里不知名侠士居住之地。
只见低低篱笆里有鸡只进出,有一只漂亮白公鸡跳上竹篱,喔喔喔啼。
天全亮了,但山顶有雾。
一缕白烟自烟囱冒出,雷琪喜悦,推开竹门。
家成低声说:“让大妹姐通报。”
他撒一只信封,“大妹姐,麻烦你交这个给老人。”
大妹姐踌躇,“不会惊动他吧。”
她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两个年轻人在门外等。
这时,天空忽然飘雪。
小小一颗颗,疏落地,往下飘,又随地面暖空气上升,轻若无重的雪花又往上扬。
琪琪看到,连忙伸出舌尖接住那第一瓣雪花。
另一朵落在她额角,家成走近舔去。
他俩紧紧握住双手。
这时大妹姐轻轻走出。
她说:“今日晚了,他说累,不见客。”
才早上七点多。
可是,在这间童话般小屋里,老人是主人,这是他的世界。
“你们明天凌晨再来,他每早四五点就起来。”
“明白,大妹姐,那封信——”
“我已放在他案头。”
“劳驾你。”
大妹姐微笑,“多留你们一天也是好的,我与你们参观新设施。”
雷琪不识抬举,竟然摇手说:“我不要坐吊车。”
家成轻轻推她肩膀。
“吊车座位要预订呢,”大妹姐笑,“我也不喜欢,排队人龙嘈吵,又引来不少小贩,我与你们去看乡公所。”
原本的茶田砍光光,老远就看到斗大鲜红楷书:成功乡公所。
走近,雷琪发觉那块地是他们数月前扎营之处,今日已被平房占据。
连一株百年大槐树也被砍掉,那槐树多桠枝,孩子们喜欢把树枝当单杠,双
臂吊在上头像猴子般荡来荡去玩耍,如今连这个卑微乐趣也全失去。
可是乡公所内笑声闹声不绝,这是什么一回事。客人踏足进内,才发觉柜台设有收费服务,一块白板上列明各种服务价格:电话、长途电话、传真、影印……差点就有网吧。
内角一间房间客满,雷琪问:“内里做什么?”
一个年轻人笑嘻嘻挡门口,“播放电影铁金刚大战皇家赌场,请往那边购票,不过今日已全线满座。”
琪听见小型戏院里爆出热烈掌声,在门缝一看,只见是大型投射银幕上播演荷里活动作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