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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没有问他是否另外有人。
家申挣脱她双臂,她却不愿放手,剥开家申衣裳。
他挣扎逃脱。
走到街上,松一口气,他不打算再见她。
像第一次离婚,代表律师叫他签字,他二话不说,签罢就走。
之后尽可能,把他所欠款项,加利息逐一偿还。
稍后他回一百号,问女仆:“陆小姐回来没有?”
女仆摇头,“梅管家请你立刻到医院,司机在等。”
去到医院,被带上病房,只见陆月伏在病床,握住老人双腿,不愿离开。
陆先生伸手招唐家申。
家申趋近。
他说:“把朱因带走。”
家申叫她:“我们先回去。”
陆月动也不动,穿着玫瑰红窄身套装的她与病房惨白形成强烈对比。
陆先生乏力地说:“到了这种时刻,我希望独自静一静。”
陆月还是不肯动。
老人叹口气,“朱因,我对不起你,家申,使力。”
家申点点头,用力把陆月抱起,紧紧拥怀中,走出病房,才把她放下。
他发觉陆月在最伤心的时候最凄美。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最想做什么,我陪你。”
陆月声音还算平静,“我们一起回一百号跳楼可好。”
谁知唐家申答:“很好。”
管家声音传来,“唐先生,你应该这样纵容朱因吗,君子爱人以德,你比她大,应当好好教导她。”
陆月转过头,“所以我喜欢家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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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申握紧陆月双手。
管家瞪着陆月,“你就是爱让你放肆的人。”
家申把陆月小手放到脸旁,她叫他陶醉,一直以来,他特别享受与爱人肌肤相触,所以他们认定他好色。
管家叹气,“回家再说。”
她也失去方向。
整个一百号员工都是卫星,这些年来绕着陆儒旋转,如今不知如何收拾残局。
“朴医生说,就在这一两天。”
刚才家申见到老人的脸皮象一块破布搭在骷髅上,生命到了这个时候,的确可怖,呵人类可悲的命运。
“他要说的话,已全部知会律师,他没有牵挂。”
家申一直陪着陆月,他拔开杂物,窝在她的沙发里。
陆月换上运动服,挤到家申身边,伸手进他衬衫,小手心打转,抚摸他胸膛。
他混身麻痒,可是实在太过舒服,他不想叫停。
他只低声说:“再摩挲就要着火。”
陆月说:“不是约好跳楼吗?”
家申很后悔刚才陪她胡闹,他说:“梅管家会骂。”
“她像不像狄芙妮杜莫里哀著作《雷碧迦》中恶管家?”
家申忍不住笑。
陆月感慨,“你看我们多似遇到灾难的小动物,搅作一堆,战栗闪缩,束手待毙。”
“不必害怕,我虽没钱,但总有力气背你走路。”
陆月把脸伏在他胸膛上,忽然问:“这些汗毛到底用来干什么,我以为人类已经进化。”
唐家申实在经不起挑衅,他忽然有所行动,向他心爱的女子示范。
陆月浑身战栗,“啊——”她低呼。
“明白没有?”
陆月挣扎,掉落沙发,一额是汗。
“家申,你懂得如何取悦女体。”
“我比你年长。”
她凝视他,“你是一个写作人,长得那么漂亮干什么,我助手说,女人忍不住要跳到你身上,然而,这些却丝毫不影响你英伟。”
家申用极低声音说:“我那有你说得那么好,男人以才为貌,我不够苦干。”
“祖父听过第三章,很是喜欢,让你完成著作,他未必读得到,但他信任你。”
“第四章故事十分悲哀:那女子不知所终,她也是韩战中牲品,陆先生就是在该次战事受伤,失去下半身活动能力。”
陆月轻轻叹息,所以他回到釜山,领养韩裔孤儿……
“那女子在战场里寻找尸体身上财物:手表、戒指、项链,均可变卖换取粮食,她发觉陆儒尚未气绝,本可让他自生自灭,可是,她不忍心,把他拖回茅舍,设法找到医生……那一章叫【幸运者】,很讽刺可是,失去双腿还叫幸运,战争太过残酷。”
这是有人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
梅管家说:“朱因你先试一试衣服,家申,你的黑色西服在这里。”
朱因出去。
家申试穿黑色外套。
管家忍不住称赞:“好看的男子穿什么都好看。”
家申讪讪:“陆明才是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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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争的事实。”
家申脱下西服,女佣捧进茶点。
家申在瓷碟上又看到那一口大的玫瑰酥,连忙取过放进嘴里。
管家问:“家申,陆先生当你自己人,你将来有何计划?”
家申不由得咧开嘴笑,“我一生毫无计划,既然出任标准出版社负责人,我想找一系列好书。”
“什么叫好书?”
“读者会有公论,编辑不可坚持已见。”
管家点头,“你与朱因又如何?”
家申答案极之坦率简单:“在一起就好。”
“朱因感觉相同?”
“我猜想是。”
“据我所知,她并不想结婚。”
“我亦可接受。”
“你为她离婚,不会后悔?”
家申轻轻说:“离婚是为我自己。”
管家又叹口气,“为什么热恋中的总还是陌生人。”
家申答:“这个问题好极了。”
“你俩有什么话题,谈跳楼?”
家申的又眼充满笑意,“她时时称赞我,我也爱慕她。”
管家没好气,“唐先生,你已恋爱多次。”
家申不分辩。
“听说你的子女十分可爱。”
家申自皮夹子内取出他们近照。
管家一看,心中咦一声,男孩有四五岁,浅咖啡色卷发蓝眼珠,分明是小西洋人,两岁女儿有一头浓发,可爱如洋娃娃,与他长得非常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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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说:“叫我这种没有子女的人艳羡。”
这时陆月回来,“噫,你们说些什么?”
梅管家答:“我在查他意向。”
陆月坐到家申身后,抱住他,头靠他背脊上,说:“凡是我爱的,家人都要反对。”
管家叹口气。
那天晚上,陆明与他们一起吃饭,大家都没有胃口,厨子做了一味柠檬鸡汤,各人只喝半碗。
陆明说:“我父母已启程前来领取遗产,明早可到。”
管家说:“我叫人准备房间。”
“管家,烦你知会祖父。”
“明官,我只是个雇员,陆先生已在弥留状态,你有事可与曾高两位律师洽商。”
这时曾律师进来,二话不说,斟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他说:“陆儒先生已于七时三十分离开这个世界。”
陆月握紧家申的手,陆明看在眼内,露出不忿神色。
管家落下眼泪。
曾律师说:“梅管家,你安排事宜吧,陆先生早已作出指示。”
管家答声知道。
陆明却问:“几时宣读遗嘱?”
曾律师光火,“明官,只有你一人心急。”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明把火头转向唐家申:“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赖着不走?”
陆月答:“他是陆家客人。”
谁知陆明又问:“你又是什么人?遗嘱宣读,你也扫地出门。”
唐家申一点也不动气,手臂护着陆月避开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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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到公园散步。
陆月轻轻说:“以后不必再穿奇装异服。”
家申说:“那些颜色美服,我也爱看。”
“你来陆家做客多久?”
“快三个月。”
“后悔吗?”
家申答:“我来桥生路一百号唯一的命运是要结识你。”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空,他们抬头,看到满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