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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所有女孩(10)



大文连忙拍她肩膀,“不怕不怕,我们快跟车.”

他拖着她一起赶到医院,两人额角肿起高瘤.

时近黄昏,天地苍茫,一片灰蒙蒙,叫人黯然神伤.

大文紧紧握住子晴的手,子晴也毫不放松,大城市,两个孤身出来找生活的年轻男女,像是找到一丝依靠.

银色凉鞋

医生替许硕华做了急救,出来说:“谁是亲属?”

子晴站起,“她父母在加拿大,我们是她同事.”

医生说:“病人并非自杀.”

大文意外,与子晴面面相觑.

“她独居,发烧虚脱昏迷,幸亏你俩搭救,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不听电话?”

“已无意识,就那样叫天不应,求地不灵地独自昏迷了两日两夜,可怜.”

子晴掩脸.

医生又说:“我在英国读书,天寒地冻,有女同事不小心患病,一个人在家里,不小心摔跤,就那样失救死亡,很多人以为是自杀,谣言纷沓,但其实是意外.”他深深叹息.

看护忽然搭腔,“还等什么,快点结婚吧.”

大文要过了好几秒钟才发觉那话是对他而说,只觉尴尬.

看护继续说:“若不,再过二三十年,你就知道滋味,而且,别以为那日子永远不会来到,告诉你,就在大门口等你.”

大文听了骇笑.

他们去看硕华,她已苏醒,正吊盐水,两唇干裂,看到两人,只说了“谢谢”两个字,再也无力,想哭,却没有眼泪.

看护说:“让她休息.”

他们离去,两人都没有胃口,大文建议吃粥.

子晴只叫一碗白粥,吃了两羹,忽然说,“看到没有,将来我们这群自梳女就是摔一跤一了百了.”

大文知道她满心感触,不敢出声.

“我在人事部工作,做过约莫统计,公司共有六百六十多名女职员,只有八十九名拥有现役丈夫,其余一百三十三名未婚,尚有六十多名已经离异,还有若干寡妇,余数不愿说明状况.”

大文仍然不出声.

“为着怕摔跤结婚?我又不致于那么笨,只好在家满铺地毯,或是趁早住到护老院.”

子晴失常地发了许多牢骚.

大文轻轻说:“我送你回家.”

“大文,今晚难为你了.”

大文的确无限欷嘘,女子弱质,不用特别虐待也会致死,饿两顿,感怀身世,也就忧郁致病.

故此所有女孩都应当被疼惜呵护.

这时,大文已不觉得他身世特别凄惨,看多了,也就明白,不必自怜,有人更加可怜.

星期一,人事部发起捐血运动,连总裁都卷起衣袖,众人当仁不让.

女同事们莺声呖呖,也都排队做好事.

人群中,大文忽然看到一双小巧银色凉鞋.他受到震撼,身不由主,想走近观看,可是看护拉住他,“小哥,轮到你了.”

大文只得乖乖躺下捐血.

十三

(前文提要:张医生想大文报读医科,但他完全没意思。一天,子晴找大文陪她探望已两天没上班的许硕华,发现她昏迷家中,幸得子晴和大文及时把她送医院,子晴忽然感触大哭。人事部发起捐血运动,大文又看到那双小巧银色凉鞋,想起走近看清主人,却被看护拉住。)

那双银鞋代表情欲、肆意、放任、无耻,不正是人类最向往的罪恶吗?

二十分钟后大文起来,已经看不到那双鞋子,呵,他需好好控制自己。

他身边的女孩子们却在谈论鞋子品牌。

有人说:“给我十双MB,我马上跟你。”

大家讪笑:“不过一万美元你就卖身?”

“我比较喜欢费勒嘉莫。”

“你是古典人。”

“子晴才最逆流,她穿添白兰船鞋。”

“这女子再也不会有追求者。”

大家笑成一团。

有时她们哭,不过,很多时,她们也欢畅大笑。

年轻女子笑声悦耳,象一串银铃碰撞似,大文无端又享受一番。

那天下班,他把脏衣裤洗妥干好,慢慢熨平,大文当作是心理疗程,全神贯注,什么也不理,做清洁工作。

这个习惯,跟大哥学来,大武有时间总是不放松,他从不去乌烟瘴气的酒馆,他会蹲在露台打理盆栽或是洗刷厨房地板。接着,大文替自己理发,平顶头,容易处理,有一种电发剪,调校好两公分长度,只要在头上推动即可。

最后,他去淋浴,热水哗哗,大文轻轻说:“小文,文哥,文叔,文伯,文公。”他哈哈大笑,十足自嘲后,他去淋浴,热水哗哗,。

过一会,他忍不住又说:“陈大文医生?永不。”语气惭变凄凉。

他更衣坐在露台上看风景,忽然发觉晚风清凉,原来流年暗渡,春去秋至。

看样子他自小文成为大文的愿望过些日子就可实现。

有人按铃,老式门钟,发声暗哑,象是“哗”地一声,没有余音,大文去看门,只见夏红荔站门口,她已披上小小坎肩。

“张医生叫我送几个菜来,她见你满橱面包即食面。”

大文微笑,“长贫难顾。”

“张医生也并非营养专家,时时黑咖啡甜圈饼果腹。”

大文问:“你呢红荔。”

有了话题

红荔感喟:“见习医生在医院里是最低等生物,当更时站岗四十八小时,我吃什么?最高热能,可使我金睛火眼集中精神的粗糙食物。”

“你给我带来什么?”

“家母亲手所做一锅斋菜、一锅红烧牛肉,还有干烧伊面。”

大文立刻站起来,“不敢当,多谢伯母。”

红荔微笑,“乖,好孩子。”

他们两家都是医药世家,已经有了共同话题。

“张医生希望你报读今年课程。”

“红荔你的家人可享有长寿?”大文顾左右言他。

“四祖俱在,精神闪烁,一是一,二是二,七八十岁上山落水,毫无问题,曾祖有人活到百岁,叔公近九十岁,最重要他们都是快乐老人。”

“羡煞旁人。”

“他们象老顽童,家庭聚会,老叫我收腹挺胸,振作精神,真可爱。”

大文叹息,“我家长辈,并未得享长寿。”

红荔惋惜说:“我也听说了,可怜的陈大文。”

“可以想象,我也会是其中一名。”

红荔却这样说:“谁知道呢,上主往往取走一名,撇下一名。”

大文说:“我一个人孤零零活世上一百年又有什么意思。”

红荔忽然握住他的手红了双眼,“大文,请你不要那样说。”

“嘘,嘘,别人看见,会以为我欺侮你。”

偏偏这时,门铃又响。

大文大奇,这又会是谁,过去一看,却是王子晴与许硕华。

子晴笑说:“大文,收到电邮留言没有?硕华一出院就叫我带她来向你道谢。”

这时,子晴忽然看到客厅里的夏红荔,脸色即时阴暗。

大文到底是年轻小伙子,一时间那许多漂亮女生找上门,他觉得飘飘然

他定定神,“呃,让我介绍。”

女生妒忌

可是红荔已经站起来,她向那两个女孩点点头,“各位好,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大文,你保重。”

红荔启开离去,硕华在门后说:“好骄傲,是你的女朋友吗?”

大文连忙摇头,“不不不,她是我大哥好友的得意门生”

硕华睁大眼,“呵,关系复杂。”

她刚大病初愈已经这般活泼。

子晴在一边不出声。

“两位请坐,喝杯清茶,吃过饭没有?硕华,你脸色好得多。”

硕华黯然,“经过这次,我再也不敢大意,我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远在北美的父母,这时才明白,一个人不必名成利就才能光宗耀祖,身体健康已算孝顺父母。”

大文唯唯诺诺。

子晴仍不出声,明显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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