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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恩鼻酸,气也就消了:“是。”
“你进屋坐下,不要说话,好吗?”
衣恩点头。
“新婚夫妻第一次吵架?”
衣恩委屈:“我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她……”
钱阿姨用手拍他背脊:“做咖啡给我们。”
她走进书房,看到地上许多空酒瓶,杏子闭起双眼坐在地上,短短一日一夜,她已落形。
钱怪心痛,“看你,成了蓬头鬼,还是新婚,叫对方看到这如此丑怪,怎样过世?”
杏子嘴角干裂,皮肤枯槁。
49
“吵什么,他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杏子摇头。
“你看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人?”
杏子又摇头。
“那么,没有大不了的事,如有难题一时解决不了,且搁一旁,过了今日再说,我们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谁也不知明天之事,不抓紧今日,等于没有生命。”
杏子仍然动也不动。
“去梳洗干净,衣恩在外头等你,结了婚不比从前,你要顾全他的感受。”
她把杏子推进浴室,心想,年轻真好,这样憔悴了,仍然胸是胸,腰是腰,她叹口气。
衣恩做好咖啡等她,他已脱去外衣,身上只剩一件棉背心,露出圆壮肩膀手臂,以及一身汗毛,他低头不出声。
钱忍不住说:“过来。”
他走近。
钱在他额角响亮地吻一下,“好些没有?”
衣恩点点头,又指着脸颊,意思是这里也要呵护。
钱阿姨见他如此爱娇,根本还是一个大孩子,不禁心痛,“你如何为人师表?”她补上一吻。
他忽然落泪。
钱阿姨这时才看清他细致五官,叹口气,她若果会得年轻一点,说不定追求他。
“衣恩,我是个律师,我喜推理,以下不过是我的猜测,可是我想,有什么会令一个年轻女子如此伤心?”
衣恩抬起头细听。
“她的家人无恙,婚姻健全,那么,我猜她可能于近日小产了。”
“啊。”衣恩跳起来。
“她不讲,你不要逼她。”
衣恩低呼:“这解释了一切,可怜的杏子,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过是猜测,你要更加爱惜她。”
“谢谢你,钱阿姨。”
还是爱你
阿姨伸手去抚摸他脸颊,须根颇扎手,这大男孩的身体,与IQ都超级发育,EQ却像小童,据说,这样的异性最可爱。
这时杏子缓缓走出来,她梳洗过了,头发湿漉漉,穿着旧运动衫,看到丈夫,再也忍不住,呜咽叫他名字。
也只有那样的女孩才治得了这个男孩。
钱律师站起来,“我告辞了,你们别再闹。”
钱律师一出门,杏子便放声大哭。
衣恩紧紧抱住她,“静,静,嘴巴张那么大,我可以看到你的吊钟,牙齿倒是雪白----”
“衣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看着妻子,忽然说:“杏子,这件事令你如此不安悲伤,绝对不是好事。”
“衣恩----”杏子泪流满面。
“杏子,这件事是否已属过去?”
杏子点头。
“事件是否与我们今日毫无关系?”
杏子又点头。
“那么,杏子,我不想知道,你也最好把那件事忘记,我们努力今日与明日,你说如何?”
杏子发呆。
“杏子,我爱你,即使你是德州电锯连环杀手,我还是爱你,我是你丈夫。”
“衣恩。”
“我晓得怎样可以使你振作。”
他把脸埋到妻子胸前,紧紧抱得她透不过气。
杏子哽咽地在他怀里盹着。
这时衣恩听见有人敲门,他去应门。
门外是玛嘉烈,她担忧问:“你们怎么了?”
衣恩感激地招呼她喝咖啡,向她报告事情经过。
不像个梦
杏子在床上转一个身,她做梦了。
完全不像是个梦。
她站在郊区的雪地里,天色已暗,冬青树顶却雪白,煞是好看,她向前走,脚印一个个有尺多深,她却不觉得冷,她穿着全副冬装……大衣帽子手套靴子,一步步挣扎向前走。
去何处?
有点吃力,但是她知道,目的地是路前边的一间民居。
几经辛苦,她走到门前,不住喘息,可是心里却十分欢喜,到了。
她按铃,再用力拍门。
过一刻,有人来开门,门只打开一条缝,那人是个年轻的金发女,看清楚访客,轻轻把一件东西放回襟袋。
“请问找什么人?”语气讶异。
杏子轻轻说:“王治山,他在吗?”
金发女郎更加意外,“女士,外头寒冷,你不如进屋暖一暖。”
她打开门让杏子进去,她转身说:“王,王,有人找你。”
杏子吁出一口气,他在,他果然在屋内。
杏子渴望地抬起头看向大厅。
有人一边走出来一边说:“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开会?”
他站在大厅中央,见到杏子,怔住。
杏子一见他,眼泪再也忍不住,“王治山。”
他与她记忆里一模一样,也许更年轻一点,高大身形,英俊五官,表情沉着,整齐西式头,深色西服,杏子知道在外套下有枪套,还有,裤脚,足踝处也有一把后备小手枪。
她脚步有点踉跄,她走近他,轻轻叫他名字:“王治山。”
他怕她摔跌,连忙过来扶住她。
杏子泪流满面,伸出手去摸他腮边,“我每天想起你,你带走了我的心。”
他握住她的手,“女士,你先坐下,”他唤人:“安娜,给这位女士一杯热可可。”
金发女大声答是。
这时,他的同事纷纷出来,“王,这是谁?怎么会找到我们秘密会所?”
王治山无奈站起与他们商谈。
50
女士,杏子茫然,为什么都叫她女士?他为什么那么冷淡?
她前边有一面纪念银盾,擦得雪亮,犹如一面镜子,她看到其中反映?奇怪,有个满头白发,面皮皱如核桃,足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佝偻地坐在凳上。
这是谁?
杏子看看身边,又查身后,都没有人。
她猛地站起,那老妇也站立,啊,杏子大惊,颤巍巍摘去手套帽子。
是她,是她,百年老妇即是石杏子。
她转头看王治山。
只见他与手足朝她走来,“女士,我们见过面吗?”
杏子尖叫,用手捧着头,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这时衣恩刚送走玛嘉烈,转身听见杏子嚎叫,他奔进房内,看到杏子用力剥掉身上衣裳,疯狂似扑向穿衣镜,伏在上边,像是要看清楚镜中人是否她自己。
衣恩用浴巾裹住她,“杏子,杏子,你受梦魇,别怕,我在这里。”他紧紧抱住她,把妻子的头按在怀里。
杏子哭诉:“我找到他,但太迟了,我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灵魂困牢在百岁老妇躯体内,他甚至不认得我,我回去寻找失去的时光----”
衣恩根本不明白她说些什么,他只是一再保证:“不要紧,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杏子稍微清醒:“衣恩,衣恩。”
衣恩心酸,“不错是我。”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不,杏子,永不。”
中枪殉职
故事的结局。
约三个月之后,天气已经相当潮热,同事都换上夏装,那天,杏子左手抓着自己额前头发,右手用笔做草图,她已不大习惯握笔:但仍然喜欢那种感觉。
助手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大花裙子进来,“杏子,一位女士求见,她没有预约,但她说你会愿意见她。”
“她可有留下姓名。”
“杏子,她说她是本市警察副局长欧信。”
“啊,赶快请进来。”
杏子站起,欧信推门进房,静静站停,看着石杏子。
杏子连忙唤人斟茶,她微笑,“欧督察升了级,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