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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你美丽如昔。”
“我,”杏子诉苦,“我全身肌肉松弛,老了。”
“让我看你。”
“这次可是路过?”
“到新加坡开会,杏子,我将迎娶星洲置地主席的幼女。”
杏子由衷替他高兴,“慎一,恭喜你,我也要结婚了。”
慎一扬起一条眉,低声问:“可是他回来了?”
杏子胸口像是被利器刺了一下,鼻子发酸,她微微摇头,“不,不是他。”
慎一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杏子,全是我的错。”
“不,”杏子安慰他,“不关你事,那段感情没有将来,所有缺乏前途的感情都会结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很好。”
“可是你双眼告诉我,你仍然不能忘记,杏子,这将是我终生内疚的事。”
“你算了你,还不去赶飞机?”
杏子请他问候佐卫。
“他?到处留情,真要不得。”
“我永远爱你,杏子。”
“我也是。”
慎一忙得连喝一杯啤酒的时间也没有,临走他深深吻杏子双手。
把老同学送走以后,杏子分外沉默。
助手问她:“杏子,那漂亮的日本人是谁?”
杏子回答:“人家的丈夫。”
助手叹息,“终有一日,他们大部分会变成别人的丈夫,剩下那些,对女性不感兴趣。”
杏子笑了。
一对璧人
那天晚上,杏子与两位阿姨一起吃饭。
玛嘉烈说:“乐平诚心邀请你到伦敦举行婚礼。”
杏子摇头。
“你打算余生不再与生母见面?”
杏子不出声。
“衣恩的家长呢?”
“他可以自己作主。”
“那也好,从此你俩相依为命。”
钱律师说:“我替你们找到一间公寓,顶楼,有大阳台,看到整个伶仃洋,我已代你签约,至于和平路,请在本月内取回你私人物件,否则一切归于新业主。”
“明白。”
钱律师说:“注册日期是下星期二,都准备好了?”
“已通知有关人员。”
仪式简单,正是杏子所要的婚礼。
钱律师借出她私人办公室,两位阿姨不约而同穿着淡红与蛋黄色的香奈尔,十分亮丽。
杏子与衣恩穿一式一样的西服,一黑一白。
注册人员看到忍不住微笑,“一对璧人。”
衣恩考林斯取出白金指环,郑重宣誓,成为石杏子合法配偶。
阿玛替他俩拍下照片,电传给戎乐平。
回到新居,衣恩照规矩抱新娘进门,杏子看到大厅中央放着一截希腊桂冠形石柱,柱顶平面上有一双鞋子,红里红底,好不熟悉。
杏子走近一看,“唷,这是我前些日子失去的鞋子,怎么会在这里。”
她忽然明白,“衣恩考林斯,你偷窃我的鞋子?”
衣恩扬一扬眉毛角。
“教授!”
“我知错,我不能控制自己。”他低声说。
“我的天,”杏子说:“那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衣恩,你也窃取内衣吗?”
“不。”
“你有易服癖?”
“也不。”
“呜,婚后才发觉丈夫有奇特习惯。”
衣恩轻声说:“但偷妻子的鞋子,那只算一种乐趣。”
“如果我们没有结婚,那又是什么?”
“你不会不嫁给我。”
满意生活
他拖着她的手参观新居,全屋空空,只得睡房有一张充气床垫,杏子大笑,“我会约装修师。”
衣恩微笑,“暂时也够用。”
是,厨房还有咖啡机器。
衣恩说:“所有新婚夫妻都觉得他们会相爱一辈子,像我父母,头五年生下三个孩子,忽然感情转为冰冷,开头是无穷无尽吵闹,摔东西,啪门,到最后,夫妇俩再也看不见对方,在走廊擦身而过,互不瞅睬,甚至不再叫对方名字,我一年一年看着他们婚姻破裂,可是又爱莫能助,我完全不明白感情腐败的原因,十岁之前常为他们哭泣。”
杏子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们都长大了。”
“十五岁那年我赴悉尼读大学,辗转听家母说,他在外头有情人,母亲决定离开他,不幸她一直耿耿于怀,他们是中学甜心,她牺牲学业让他进修,可是----”
杏子低声问:“你是担心我们?”
“我们比较幸运,我俩条件较佳,而且,不会那么快生育。”
说到孩子,杏子皱起眉头笑,“他们真是世上最可怕生物,又臭又坏,自私自利,放肆无礼。”
“是因为两个小弟弟,你才不返娘家吧。”
“她有丈夫,我身份尴尬。”
“我太明白,我看到母亲男友也浑身不自在。”
“衣恩,只有你了解我。”
“如果有一日我变成父亲那样,你可先用垒球棒将我击毙。”
杏子温柔说:“我会选不锈钢棒。”
他们并没有出外蜜月,什么人也不见,躲在家里温存,觉得闷才逛街,联络装修师傅,布置新居。
衣恩说:“假期后你可会考虑缩短工作时间。”
“已经向老板摊牌。”
衣恩大喜过望,“他怎么说?”
“你知道老板都演技一流,他当然表示损失重大。”
“如果他不答应呢?”
“那我辞职回大学读博士,跟着你教书。”
“那是好主意。”
“C先生,”杏子问:“婚姻生活还适合你吗?”
“我非常满意,C太太,你呢。”
“一样。”
47
“C太太,假使我没有记错,你还未曾说你爱我。”
“我爱你。”
“不,是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
衣恩看着妻子,“我这才发觉你很会胡调”
“这三字字不可轻易出口。”
衣恩看着她:“你只爱我一个人?”
杏子揪紧他的衣襟,把他扯近她身边:“只有你”
衣恩看着被她大力扯脱的衬衫钮扣,骇笑着说:“我相信你。”
杏子与玛嘉烈喝下午茶。
阿玛说:“装修师傅告诉我,你新居全白,古老沙发用白布罩子搭蓝边,可是那样?”
杏子颔首。
“作为新房不太素净点?”
杏子却这样回答:“丹麦王子汉姆列特对牢人头骨嗟叹:~呵,这人生前可能是主公,权威莫名,这人或许是律师,他立约时纽细节上还有条文,实话实说,亚历山在与凯撒大帝,死后也不过化为黄土。这一环土,工匠可能用来补陶锅的裂纹,哈,凯撒大帝成为泥壶一部分……”
玛嘉烈说:“年纪小小,感概多多”
杏子陪笑。
“说到沙发,二十八号有一张红色旧丝绒沙发,你记得否?”
“啊,它”
“新业主说,他很喜欢那件家具,问你可否割爱,他愿出高价收买。”
杏子一怔:“那倒也是个怪人。”
“是呀,买新的不用那么贵,那张沙发弹簧下陷,丝绒脱落,可是他说,沙发像是有许多故事。”
“那人做什么职业?”
“他是一个年轻文弱的艺术家,听说是著名填词人。”
“难怪”杏子笑着点头:“送给他吧”
“他说还有一大堆电线与插头,他不敢丢掉,叫你尽快去取。”
“明白。”
形影不离
“教授呢?”
“在学校”
“乐平祝你幸福快乐,倒是安德臣,讲了一车子话,说叫那小子好好侍奉杏子,否则,他亲自追杀他,搜捕到天脚底也要把他的头切下当头踢落大西洋云云。他咬呀切齿,看情形充满诚意,乐平说,他对你,态度一向有点不平衡。”
杏子不出声。
“新婚生活如何,是否形影不离?”
杏子微笑:“不能没有他。”
杏子驾车到大学接丈夫,他在图书馆前等她,正与阿蜜泰博士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