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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糖只有你(2)



“那要多久?”

“二十分钟。”

杏子只得答允,Live and let live,给人家过,自己才好过,但母亲像是不给她过日子,母亲像要迫她出门。

那么,就让杏子拿着父亲的遗产离家好了。

她埋头在桌子上很久,终于,男朋友赶来,看见她这样子颇心痛。

“又与妈妈吵架?”

“我们去喝啤酒。”

“你把父母的事都揽在身上,那是不恰当的。”

“我已厌倦看到家中有陌生裸男出现,我要搬出住。”

程志欣陪着她到小馆子坐下,忽然好奇,“他长得怎样?”

“高大英俊、斯文有礼,假如他是大学讲师,女生会得倾倒。”

“无知小女生在演讲厅看到冬瓜也会神魂颠倒。”

“别取笑女性。”

“他干哪一行?”

“他说他是倒垃圾工人。”

“那倒是市政厅不可缺少的要员。”

“我会尽快找到钱律师商议。”

志欣说:“我还以为那笔款子会待我俩结婚时才挪用,作为房子部分首期。”

杏子唏嘘,“等不及了,奈何。”

“你知道,母亲也是人,也需要伴侣。”

“我是她女儿,我可以做她最好朋友。”

志欣微笑,“你知道那是不足够。”

杏子一口气喝完啤酒,心情平复一点。

“你看到他赤裸?你要小心,许多继女就此吃亏。”

杏子点头。

志欣又追问,“他可长体毛?”

杏子没好气,“有,像猩猩。”

志欣愈来愈幼稚,杏子第一次见他,在大学校园,他是两年级生,负责招待新生,那时杏子高中就将毕业,由这位大哥哥介绍学府设施,杏子觉得他和蔼、成熟懂事,比中学男生优秀百倍,心存仰慕,主动问他要电邮号码。

腋下有枪套

毕业后进大学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学兄,笑问:“记得石杏子吗”,大家都惊喜。

可是三年过去,杏子发觉志欣仍是当年那个大哥可,而她,唉,不要说她了。

当下他说:“我也担心你的处境,搬出来住也是一个办法,我总是支持你,必要时,你可到我家暂避。”

杏子握一握他的手。

程父是中级公务员,住宿舍,家里有一个未婚大哥,也喜欢光着肩膀在屋里走来走去,杏子去过一两次,都要默不作声礼貌微笑,吃完饭帮伯母洗碗,双手油腻……

她没有必要打扰他们。

杏子说:“我回家看看。”

“我陪你。”

杏子摇头。

她一个人回家,推开门,母亲迎出,“杏子你回家正好,等你喝鸡汤。”

杏子四周打量一下,“那人呢?”

忽然有人回答:“在这里。“

他坐在露台看风景。

杏子想看清楚他,她坐到他对面,问他:“你要喝什么?”

他穿着深色西服与白衬衫,结深色领带,浓眉下双眼炯炯有神。

杏子趋近一点,意外看到不应看到东西,他的外套微微敞开隆起,杏子看到他腋下近腰处有枪套。

他立刻把衣襟不经意在轻轻掩住。

杏子轻轻问:“你做什么职业?”

这时戎女士说:“请试试我做的鸡汤云吞。”

他们走出饭厅,杏子听得母亲介绍,“这是我朋友王治山,治山,我女儿杏子。”

他们彼此说你好。

一顿饭时间他俩眼光并示接触,十分客套有礼,完全是碍于杏子缘故。

杏子追问:“你是警察?”

王治山点点头。

“你佩枪?“

他微笑不语。

杏子咄咄逼人,“你此刻正当值?”

戎女士忍不住轻轻说:“她对自己男友那么谨慎,我放会放心。”

王治山只牵牵嘴角。



杏子心想:别装佯了,阁下肌肉我见过,何必矜持。

他站起来说:“乐平,我有事要回警署。”

她送他到门口。

杏子发觉身量不差的母亲只到他耳根,他的确长得高大潇洒。

母亲回转问:“你觉得他怎样?”

“没有热情吻别?”

“杏子请你收敛。”

“他带枪到我家示威?”

“他是本市警局行动组副组长。”

“呵,那多好,他居然有正当职业,你怎样结识他?”

“一次慈善晚会,我捐助一笔款子,他特地向我道谢,他穿便装。”

“你觉得他可以保护你。”

“也许是。”

“他今晚说些什么,他妻子不了解他?”

“他妻子要求离开他,要不,叫他辞去这份出生入死永不下班的苦工,一起到澳洲她娘家定居。”

杏子哼一声,“他们结婚已经廿年,她一直知道他做什么职业,怎么到今日才发作为难,一个男人到了中年才叫他放弃所有,太残忍无知,叫他移民澳洲干什么,倒垃圾?”

戎女士看着女儿,“我没想到你同情他。”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我没有问,我不感兴趣,我不是他的心理医生,我也没打算与他结婚,我只是聆听,我不提问。”

“他是不舍得子女吧。”

“是,特别是那十六岁女儿,她叫他爹爹,他会融化。”

“他们也跟着去澳洲?”

“大抵是,只丢下他一人。”

“中年危机。”

“杏子我要休息,杂物待工人明早收拾好了。”

母亲回房间掩上房门。

杏子躺小床上,过了许久也睡不着,她老是像听到浴室有流水淙淙声,一个英伟大男子,在水蒸气里淋浴。

泼上红漆

一大早六点多,天才蒙亮,戎乐平敲女儿房门,“杏子杏子,请你开车陪我到店里去一趟,警卫公司说店门遭到破坏。”

杏子立刻惊醒,自床上跳起,“通知王治山。”

戎乐平犹豫。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不好意思,由我找他。”

戎乐平点头,“你速更衣。”

杏子以第一车速赶到现场,只见警卫公司人员与王治山都比她们早到。

晨曦中精神奕奕的他镇静沉着地问话,叫杏子暗间喝声采,是,他懂得保护妇孺。

看到女友,他只是朝她点头,戎女士打开店门。

杏子只见六尺高玻璃门被人泼上红色油漆,看上去,心惊肉跳。

他带着助手与鉴证科同来,他们正向他汇报。

他的助手走过,“我是欧信督察,可以问几句话吗?”

杏子留意到她也佩枪。

欧信微笑,“史密威信三点八,行动组员都需要练习Shoot to kill。”

“你可是神枪手?”

欧信看着王治山,“我上司才百发百中,全署闻名。”

欧是一个浅棕发的年轻高加索女子,穿便装,英姿飒爽。

她这样问:“这是一间画廊?开设有多久?平日有否遭人恐吓挑衅?”

她的目光却在王治山身上。

杏子还来不及回答,欧信却轻轻说:“你们是他熟人吧,他一接电话放下所有任务十万火急赶来,我从未见过王治山如此着急。”

杏子嗯一声。

“我与他共事三年,他是那种面对持自动步枪匪徒谈判都不提高声线的铁汊 ,孤独沉默,叫人欣赏。”

杏子睁大双眼,什么,这个男子几乎融化在母亲床上,哪有这洋女说的那般孤傲。

“可惜他已婚,且忠于妻室,不苟言笑,不二色。”

杏子实在忍不住,说声对不住,跑进卫生间,笑得弯腰,眼泪都挤出来,呵,虚伪人生。

心绪飘移

杏子从卫生间出来警方已经收队,可是王治山没有走,他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凝视。

他同杏子说:“鉴证人员套到指纹,经过核对,属于一个叫李惠天的男子,这人有酗酒闹事记录,有一次,由你报警将他拘捕,可是事实?”

杏子心中已经知道泼皮红漆是什么人,他便是她口中的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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