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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多久?”
“二十分钟。”
杏子只得答允,Live and let live,给人家过,自己才好过,但母亲像是不给她过日子,母亲像要迫她出门。
那么,就让杏子拿着父亲的遗产离家好了。
她埋头在桌子上很久,终于,男朋友赶来,看见她这样子颇心痛。
“又与妈妈吵架?”
“我们去喝啤酒。”
“你把父母的事都揽在身上,那是不恰当的。”
“我已厌倦看到家中有陌生裸男出现,我要搬出住。”
程志欣陪着她到小馆子坐下,忽然好奇,“他长得怎样?”
“高大英俊、斯文有礼,假如他是大学讲师,女生会得倾倒。”
“无知小女生在演讲厅看到冬瓜也会神魂颠倒。”
“别取笑女性。”
“他干哪一行?”
“他说他是倒垃圾工人。”
“那倒是市政厅不可缺少的要员。”
“我会尽快找到钱律师商议。”
志欣说:“我还以为那笔款子会待我俩结婚时才挪用,作为房子部分首期。”
杏子唏嘘,“等不及了,奈何。”
“你知道,母亲也是人,也需要伴侣。”
“我是她女儿,我可以做她最好朋友。”
志欣微笑,“你知道那是不足够。”
杏子一口气喝完啤酒,心情平复一点。
“你看到他赤裸?你要小心,许多继女就此吃亏。”
杏子点头。
志欣又追问,“他可长体毛?”
杏子没好气,“有,像猩猩。”
志欣愈来愈幼稚,杏子第一次见他,在大学校园,他是两年级生,负责招待新生,那时杏子高中就将毕业,由这位大哥哥介绍学府设施,杏子觉得他和蔼、成熟懂事,比中学男生优秀百倍,心存仰慕,主动问他要电邮号码。
腋下有枪套
毕业后进大学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学兄,笑问:“记得石杏子吗”,大家都惊喜。
可是三年过去,杏子发觉志欣仍是当年那个大哥可,而她,唉,不要说她了。
当下他说:“我也担心你的处境,搬出来住也是一个办法,我总是支持你,必要时,你可到我家暂避。”
杏子握一握他的手。
程父是中级公务员,住宿舍,家里有一个未婚大哥,也喜欢光着肩膀在屋里走来走去,杏子去过一两次,都要默不作声礼貌微笑,吃完饭帮伯母洗碗,双手油腻……
她没有必要打扰他们。
杏子说:“我回家看看。”
“我陪你。”
杏子摇头。
她一个人回家,推开门,母亲迎出,“杏子你回家正好,等你喝鸡汤。”
杏子四周打量一下,“那人呢?”
忽然有人回答:“在这里。“
他坐在露台看风景。
杏子想看清楚他,她坐到他对面,问他:“你要喝什么?”
他穿着深色西服与白衬衫,结深色领带,浓眉下双眼炯炯有神。
杏子趋近一点,意外看到不应看到东西,他的外套微微敞开隆起,杏子看到他腋下近腰处有枪套。
他立刻把衣襟不经意在轻轻掩住。
杏子轻轻问:“你做什么职业?”
这时戎女士说:“请试试我做的鸡汤云吞。”
他们走出饭厅,杏子听得母亲介绍,“这是我朋友王治山,治山,我女儿杏子。”
他们彼此说你好。
一顿饭时间他俩眼光并示接触,十分客套有礼,完全是碍于杏子缘故。
杏子追问:“你是警察?”
王治山点点头。
“你佩枪?“
他微笑不语。
杏子咄咄逼人,“你此刻正当值?”
戎女士忍不住轻轻说:“她对自己男友那么谨慎,我放会放心。”
王治山只牵牵嘴角。
三
杏子心想:别装佯了,阁下肌肉我见过,何必矜持。
他站起来说:“乐平,我有事要回警署。”
她送他到门口。
杏子发觉身量不差的母亲只到他耳根,他的确长得高大潇洒。
母亲回转问:“你觉得他怎样?”
“没有热情吻别?”
“杏子请你收敛。”
“他带枪到我家示威?”
“他是本市警局行动组副组长。”
“呵,那多好,他居然有正当职业,你怎样结识他?”
“一次慈善晚会,我捐助一笔款子,他特地向我道谢,他穿便装。”
“你觉得他可以保护你。”
“也许是。”
“他今晚说些什么,他妻子不了解他?”
“他妻子要求离开他,要不,叫他辞去这份出生入死永不下班的苦工,一起到澳洲她娘家定居。”
杏子哼一声,“他们结婚已经廿年,她一直知道他做什么职业,怎么到今日才发作为难,一个男人到了中年才叫他放弃所有,太残忍无知,叫他移民澳洲干什么,倒垃圾?”
戎女士看着女儿,“我没想到你同情他。”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我没有问,我不感兴趣,我不是他的心理医生,我也没打算与他结婚,我只是聆听,我不提问。”
“他是不舍得子女吧。”
“是,特别是那十六岁女儿,她叫他爹爹,他会融化。”
“他们也跟着去澳洲?”
“大抵是,只丢下他一人。”
“中年危机。”
“杏子我要休息,杂物待工人明早收拾好了。”
母亲回房间掩上房门。
杏子躺小床上,过了许久也睡不着,她老是像听到浴室有流水淙淙声,一个英伟大男子,在水蒸气里淋浴。
泼上红漆
一大早六点多,天才蒙亮,戎乐平敲女儿房门,“杏子杏子,请你开车陪我到店里去一趟,警卫公司说店门遭到破坏。”
杏子立刻惊醒,自床上跳起,“通知王治山。”
戎乐平犹豫。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不好意思,由我找他。”
戎乐平点头,“你速更衣。”
杏子以第一车速赶到现场,只见警卫公司人员与王治山都比她们早到。
晨曦中精神奕奕的他镇静沉着地问话,叫杏子暗间喝声采,是,他懂得保护妇孺。
看到女友,他只是朝她点头,戎女士打开店门。
杏子只见六尺高玻璃门被人泼上红色油漆,看上去,心惊肉跳。
他带着助手与鉴证科同来,他们正向他汇报。
他的助手走过,“我是欧信督察,可以问几句话吗?”
杏子留意到她也佩枪。
欧信微笑,“史密威信三点八,行动组员都需要练习Shoot to kill。”
“你可是神枪手?”
欧信看着王治山,“我上司才百发百中,全署闻名。”
欧是一个浅棕发的年轻高加索女子,穿便装,英姿飒爽。
她这样问:“这是一间画廊?开设有多久?平日有否遭人恐吓挑衅?”
她的目光却在王治山身上。
杏子还来不及回答,欧信却轻轻说:“你们是他熟人吧,他一接电话放下所有任务十万火急赶来,我从未见过王治山如此着急。”
杏子嗯一声。
“我与他共事三年,他是那种面对持自动步枪匪徒谈判都不提高声线的铁汊 ,孤独沉默,叫人欣赏。”
杏子睁大双眼,什么,这个男子几乎融化在母亲床上,哪有这洋女说的那般孤傲。
“可惜他已婚,且忠于妻室,不苟言笑,不二色。”
杏子实在忍不住,说声对不住,跑进卫生间,笑得弯腰,眼泪都挤出来,呵,虚伪人生。
心绪飘移
杏子从卫生间出来警方已经收队,可是王治山没有走,他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凝视。
他同杏子说:“鉴证人员套到指纹,经过核对,属于一个叫李惠天的男子,这人有酗酒闹事记录,有一次,由你报警将他拘捕,可是事实?”
杏子心中已经知道泼皮红漆是什么人,他便是她口中的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