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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芹,让我公开疑团,伍思本找我做主持人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将你的
来龙去脉对我讲清楚。"
伍思本是只狐狸。
" 你如果小器,一定生气。"
" 我也知道你是谁,列文思教授。"
" 那多好,我毋需再自我介绍。"
" 文思,现在可以听听你的声音了吧?"
列文思说:" 我立到打电话给你。"
诺芹有点紧张。
电话铃没有立刻响,有三分钟时间叫岑诺芹手心冒汗。
" 终于来了,诺芹轻轻接过。"
" 对方问:" 诺芹?"
竟是女人声音。
诺芹哗一声叫出来。
原来列文思真是女人,她惊惶得一颗心似自喉头跃出。
" 诺芹,诺芹,什么事,为何鬼叫?"
啊,是庭风,诺芹喘息,是姐姐。
" 姐姐,是你!"
" 可不就是我,你在等谁的电话?"
" 没有没有,对不起,刚才似看到有一只老鼠溜过。"
" 今日下雪了。"
" 啊,是吗,雪景可美?"
" 涤涤赶着出去玩,摔了一跤,我替她拍了许多照片,唉,电影里也看过下
雪,真没想到实境如此美丽,大开眼界。"
" 谁替你铲雪?" 诺芹立刻想到现实问题。
" 呵,车道有自动融雪装置,电费稍贵就是了。"
诺芹不禁笑出来,看,什么都不用担心,连庭风的同乡列文思都过虑了。
" 学校可因天气恶劣放假?"
" 照样上学,我听老华侨叮嘱,买了一辆路华四驱车,似坦克车一般,处处
去得。"
诺芹笑," 你绝对有前途。"
" 可是,真正寂寞呀,辛苦了半生,倘若身边有个人作伴,多好," 庭风语
气沮丧," 三点天黑也不怕,融融炉火,闲话家常……诺芹,这可不是寡妇思春,
你且别误会。"
诺芹连忙安慰:" 八十岁老人也怕孤寂。"
" 前日与房屋经纪吃午餐商量一点小事,他忽然夹一块鸡腿给我,我感动得
几乎落泪,多久没有人关心我。"
" 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钱需抓紧紧。"
" 这是我一向教你的话呀。" 庭风讶异。"
" 共勉之。" 诺芹笑了。
" 我还有选择,你放心。"
" 而且,要非常谨慎,我看过报道,说中老年妇女得传染病比率突然增加。
"
" 我明白。"
" 这种话,只得姐妹才敢说。"
" 有姐妹的人都受上帝特别眷顾。"
" 诺芹问:" 过来看你,廿四小时通知来得及吗?"
" 随时按铃都可以。"
庭风挂断电话。
真不巧,被姐姐占了线,说了几分钟,诺芹的电话并无插线装置,她认为那
样做没有礼貌,并且,平时一天也不用一次电话。
列文思会努力地打来吗。
才担心,电话铃响了。
" 列文思找岑诺芹。" 声音低沉,相当动听。
" 我就是。" 诺芹心花怒放。
" 你好,伙伴。"
" 大家好。" 诺芹咕咕地笑。
他很爽快," 想约会你,你来我家,还是我到你家?"
" 就是你家好了。"
" 春假可有空?"
" 我随时可以动身,这是自由职业唯一优点。"
" 给我廿四小时通知即可。"
" 文思,这几日内我会作出重要决定:我想辞去琐事,专心创作,弥补过去
几年懒散。"
" 那是好消息,不过,以往你也还算用功。"
" 你看过拙作?"
" 最近补读了。" 即从前没看过。
诺芹笑嘻嘻,也不打算问他意见。"
他却这样说:" 专心写作,即暂时退出竞争,待你精心泡制的杰作面世,会
不会已与读者群生疏?"
" 咦,我倒没想过。"
" 都会流行作品的年轻读者五年一代,三年没有作品出版,就差不多完全脱
节,后果自负。"
诺芹愕然,没想到他对市场这样了解。
" 我一年写两本可以吗?"
" 三两本作品只可守,不可攻,造成读者阅读习惯,至少要双月刊。"
" 有这样的规矩?"
"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呀。"
" 我会详加考虑。"
千万别像那种胸怀大志的歌星,最最红的时候一定要去升学,三年后学成归
来,仍然唱歌,却退至三线,一脸无奈。
不如先写一百本,然后退休,正式写严肃的题材?
" 你在想什么?"
" 前途。"
列文思笑," 有人一想数十载。"
再聊了几句,他们挂上电话。
诺芹读报,看到政府高层调动消息,李中孚的照片放在显著的位置上。
照片中的他相貌端正,笑容可掬,记者的评语无比推崇,说他是难得的才俊,
前途无量,深得上司赏识,还有,他是那一个阶层唯一的独身男子。
记者多嘴问一句未婚的原因,他笑答:" 高不成低不就,不擅讨好异性。"
诺芹微笑。
但愿她所有的朋友都像李中孚那样步步高升,荣华富贵,万事顺景,五世其
昌。
那样,她与有荣焉,将来,同孙女儿说:" 这个大人物,可是祖母以前的男
朋友呢。"
" 发生什么事?"
" 呵,祖母认为性格不合,与他分手。"
哈哈哈哈哈;多神气,一点也不妥协,一点也不虚荣。
岑诺芹笑吟吟合上报纸。
林立虹来电。
" 诺芹,编辑部已找到信箱接班人。"
" 这么快?可见谁没有谁不行呢。
" 她想见一见你,请你指教一下。"
诺芹忙不迭推辞:" 人家一定聪明伶俐,何用我多嘴。"
" 不要吝啬。"
" 我怕出丑,惹人耻笑。"
" 当帮我一个忙,稍后我们会来看你,请准备茶点。"
" 这叫做淫威。"
" 谢谢你。"
信箱里有银行存结单,咦,稿费又存进去了,岑诺芹几乎感激流涕,但愿股
市日日向上,否则全城人下一顿饭不知在什么地方。
她松出一口气。
只有她这种神经兮兮的人才会从事文艺工作吧。
诺芹赶到附近的茶餐厅去买刚出炉的波萝及鸡尾面包。
诺芹从来没有在外国看见过这两款面包,只有在唐人街才能找到。
蒜茸面包不是不好吃,但总之不及波萝牛油。
她会做大牌档丝袜红茶:连茶带壶在炉上猛火滚三分钟,滤去荼渣,加三花
淡奶。
刚做好,贵客来了。
林立虹又饥又渴,一进门便说:" 香死了,把灵魂换这顿茶也值得。"
" 你还有灵魂?别臭美了。"
同行的女孩子听见她们这样互损,不禁骇笑。
诺芹打量她,只见接班人眉目清秀,似刚刚大专毕业初初入行,聪明但尚无
锋芒,有点矜持,不过却不做作,还算可爱。
不过别担心,社会是个大染缸,不消三五载,她说变就变,保不定就装模作
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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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林立虹说:" 来,替你介绍,这位是甄文才。"
诺芹大奇," 是笔名吗?"
" 不,是真名。"
" 那天生是该做这一行。"
" 废话连篇,快把茶点端出来。"
林立虹大吃大喝之际,诺芹才发觉,她拎着来的名牌手袋有点眼熟,也只有
她的法眼才看得真切。
停睛凝视,呵,正是岑氏代理的冒牌货,几可乱真,不知多少已经流入市面,
利用女士们的虚荣心而发了一注。
没想到连文化界也会受到翻版的荼毒,岑诺芹有点心惊肉跳,她别转了头,
不敢再看。
" ……诺芹,你的意见如何?"
" 什么?" 诺芹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