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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那么爱读书。"
" 你已爱上一个城市。"
" 是," 诺芹微微笑,一往情深," 像良家女爱上浪荡子,要风光,嫁流氓,
我相信都会能回复到从前光彩,甚或过之。"
" 你才是最大的赌徒。"
" 是,赌输了,一无所有,赢了,与那会共享荣华,趁大哥大姐车船退休,
处处空档,升上去比那十多年容易多了,要抓紧良机。"
" 没想到你有野心。"
诺芹吐出一口气," 我舍不下班猪朋狗友。"
" 随你吧。"
诺芹握着姐姐的双手歉意地摇晃。
" 时时来看我们。"
" 一定一住就整月。"
" 男朋友也可以一起来。"
" 老姐你真是明白人。"
庭风刹那间有一丝落寞," 我也怕寂寞。"
" 那边有牌搭子。"
" 我怕一味坐牌桌的女人。"
" 那么,创业干老本行,卖你的假首饰。"
" 我也有此打算。"
" 趁加币低,房产又几乎半价,现在正是好机会。"
" 真的。"
身后忽然一阵欢呼,原来有一桌人看到手提电脑上报价表:" 升上九千一了!
"
声音里的兴奋快乐感染了诺芹。
为什么不呢,你爱美术,他爱科学,有人却偏爱股市。
李中孚下班来加入茶座。
庭风对他说:" 好好照顾芹芹。"
诺芹笑," 托孤。"
" 她若肯被我照顾,是我三生荣幸。"
庭风讶异," 时势真不一样了,连老实人也口舌滑溜。"
诺芹却深思,那封读者信打动了她,生活不是例行公事。
中孚结了账,先送庭风回家。
庭风笑," 那风流的小区与倜傥的小张都销声匿迹了吧,豪宅与名车都还了
行,还怎么追求异性。"
诺芹有点尴尬。
" 到头来,只有马步扎稳,基本功深厚的老实人跑到终点。"
诺芹不出声。
" 文笔," 姐姐调侃:" 解答你自己心中疑问才是最困难的事。"
诺芹仍然一言不发。
回到车上,中孚问:" 姐姐说什么?"
" 叫我保重之类。"
" 我们陪她一起走一次温埠可好?"
" 你也想过去看看?"
" 许多人在那边结婚。"
诺芹没想到他有勇气说到正题。
" 我挑了一枚铁芬尼指环,明日可以取货。"
诺芹看着他。
他微笑," 不要告诉我妈妈不批准。"
诺芹摇摇头。
" 或是出版社不许旗下当红女作家结婚。"
诺芹笑了。
" 明日我带花一齐上来。"
" 且慢,我需征求另一人意见。"
中孚诧异," 姐姐已经默许。"
文思。
是文思。
与她共写一个专栏已近一年,她的意见最保守、可靠、值得参考,她那套古
老的价值观其实就是社会大多数人的观感。
你以为世界已经开放?对于别人的错误,社会还严苛得很呢。
回到家中,诺芹硬着头皮,传真到报馆。
由文笔给文思女士:" 我有一个表妹,廿六岁,已届理想结婚年龄,有一殷
实男子诚恳向她求婚……" 诺芹把情况忠实描述一遍。
也许,文思会讥笑她不会自医,但,诺芹愿意冒险。
傍晚?答复从报馆转来,整整齐齐,由电脑打字。
" 文笔,你太客气了,以后联络,可用以下号码,我看仔细了信,研究一下,
才给你分析。"
噫,意外。
对她如此斯文有礼,简直不像文思,不过一贯认真,所以在读者心目中,她
有固定地位。
稍后,她这样答:" 什么时候结婚最适当?同生日蛋糕上插几枝腊烛一样,
纯属私人意愿,通常来说,二十岁太小,三十岁至四十岁头脑比较清醒,处事较
有智能,一般人觉得十分适合,而结婚这件事,一有犹疑,即应取销,即使是卖
买婚姻,如有踌躇,亦不是好卖买,将来必定后悔。"
呵,如此坦诚,叫诺芹吃惊。
" 可是,他对她很好……"
" 好是不足够的,尽责的家务助理也对东家很好。"
" 他也极之体贴,事事尊她为大。"
" 一只金毛寻回犬也可以做到。"
" 家母说,我丈夫,要找一个朋友。"
" 母亲们的安全尺度极高,她们认为幸福是全无出错。"
" 那么,请告诉我,应该找谁结婚。"
" 一个你深爱的人。"
" 爱不会燃烧殆尽吗?"
" 那是欲望。"
" 你说的那种爱,世上存在吗?"
" 还有一点,我们华人总是难以启齿。"
诺芹微笑," 我明白。"
" 选择对象,第一要经济状况健全,第二,需人格完全,很少想到,肉身的
欢愉也很重要。"
诺芹骇笑,哗,这文思真不愧是信箱主持人,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白。
文思写下去:" 她同他跳贴身舞吗,他是否接吻好手,她会不会为他穿银色
紧斯丝睡袍?"
诺芹颓然,她不会,全部不会。
同李中孚在一起,她可能会穿法兰绒布睡衣,再加一双厚袜。
" 人好,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 表妹可能会永远嫁不出去。"
" 那么怕寂寞的人毫无选择。"
" 文思,谢谢你的忠告。"
" 不客气,文笔,有空再谈。"
什么,竟同文思做了朋友?不久之前,她们不是恨恶对方吗?
诺芹必需承认,只有在母亲身上,才会得到那样的忠告。
第二天,李中孚来了。
小小一束紫粉红玫瑰花,一只浅蓝色铁芬尼首饰盒子。
他穿便服,神情略为紧张,但仍然舒坦,公务员都这样轻松,习惯了,天塌
下来又如何,十多万人一起顶着。
他看着女友。
这个相貌标致、为人精灵、身段出众的女子一向是他至爱,他最欣赏她的幽
默感,她叫他笑,有时笑得溅出眼泪,同她一起生活,不愁枯闷,永远色彩丰富。
他轻轻说:" 你有踌躇。"
诺芹点头。
" 怕什么?"
" 生育完毕重一百八十磅及其它。"
" 我不介意。" 他是由衷的。
" 看看是只什么样的钻戒。"
小盒子一打开,晶光灿烂,非常体面的高色无瑕圆钻。
这种时势了,也只有他才付得起现款买奢侈品。
" 太破费了。"
" 两个半月的薪水化为永恒,非常值得。"
诺芹一怔," 你几时升得那样高了?"
" 最近一次调动,将到特首办公室工作。"
" 呵,做京官。"
中孚笑," 这些术语你也知道?"
" 你很长进。"
" 有得升级总比原地踏步好。"
" 宿舍也比从前宽大?"
" 倘若没有家室,也不想搬动。"
真是寻找归宿女子的最佳对象。
" 需要考虑?"
诺芹咳嗽一声。
" 是花的颜色不对?"
" 不不不,一切都非常妥当。"
" 说你愿意。"
" 但是中孚,我不爱你。"
李中孚大表讶异," 我却觉得你事事爱护关怀我,使我感动。"
" 不不,不是这种爱。"
" 你有几种爱?"
" 中孚,你太天真。"
" 咄,这也是缺点?"
诺芹只得说:" 是,我需要考虑。"
他有点失望,站起来告辞。
在门口,他吻了诺芹额角,那阵茉莉加橙花的香味又传入他的鼻尖。
他愿意等她。
诺芹用双手捧着头,太阳穴突然剧痛。
正想找止痛药,忽然有人传电子邮件过来。
" 文笔,我与朋友在一起,常常做益智测试问题,多个话题,多些笑料,你
愿意参加吗,昨晚的十个题目是:什么是量子化学,花生漫画中史诺比第一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