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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西岸长娟家咚咚咚敲门。
她来开门,“志一。”她像是哭过的样子。
我把姐姐拥到怀里,“别这样,孕妇要维持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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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娟自房里出来,“志一,你来了。”
原来她一早已到西岸。
我悻悻说:“你们俩姐妹把这样大事瞒着我。”
幼娟说:“志一,你可有西装?不如在店里借一套穿上。”
亏她想得到。
“麦可呢?”我问:“那大块头躲何处?”
话尚未说完,麦可到了,长娟躲进他怀里,这时我才发觉大姐那样娇小,至少大个子可以保护她,经济独立女子在婚姻上只求精神满足。
我红着双眼说:“麦可,你若有行差踏错,我用弹弓石蛋射杀你。”
麦可回答:“我完全明白。”
我忽然流泪,大姐牵着我手一起长大,忽然要随别人而去,改姓胡士,我恋恋不舍。
幼娟也想到同一事,揽着大姐哭,大姐亦不舍得,跟着落泪。
麦可提高声音:“怎么了?”
天亮了。
我连忙赶回洗衣店开门,请阮津帮忙:“请你代为照顾小店,我十一时之前必定赶回。”
阮津问:“什么急事?”
“我大姐结婚,我做证婚人。”
她先睁大眼睛,随即眉开眼笑。
我叹口气,“她嫁红毛,不敢让父母知道,先斩后奏,我会把现场情况电传给你看。”
我在衣架子上借了一套西服穿上,没有牛津款皮鞋,只得仍穿着球鞋。
阮津看着我微笑,我匆匆叫车赶到婚姻注册处。
他们已经在等候,长娟与幼娟都穿合身份的香奈儿套装,一白一黄,大块头剃净胡须,相当英俊,学历人品都不能说人配不起长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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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签名做证婚人,看着他俩交换誓词及戒指,礼成我上前亲吻大姐。
我问:“新屋准备好没有?”
“两个人都忙,暂时两边住。”
我去过麦可家,他住河边旧货仓改建的loft,极富情调,但那不是育婴的地方。
但,不用为他们担心,这是一对收入丰厚的专业人士。
我把现场照片用电话传给阮津,接着一声“我要看店”,便打道回府。
前后不过用了四十分钟,婚礼这件事原来可以如此简约,我羡慕长娟的智慧。
回到店里,只见阮津手挥目送,挥洒自如,做得头头是道,她告诉我:“那客人取回白色大衣,检查橘红污渍,一点痕迹也无,大声叫好。”
我模仿洋女洋妇那种吊起声线的做作尖叫。
阮津笑,“你身为大学讲师,为何调皮?”
我问:“看到照片没有?”
“那外国姐夫十分高大。”
“昂藏六尺三吋。”
“恭喜你,可是,王先生太太回来后怎样交待?”
“别担心,结婚的不是我。”
阮津说:“我上去做午餐。”
我拉住她,“阮,你不是厨娘,买两客三文治好了。”
“不,我乐意服务,你们对我宽容。”
我一怔。
“你早已知并非汪氏的表妹,我只是一个三房客,可是你们不出声,你们包容我。”
我看见她脸红鼻红,连忙说:“快别那样讲。”
她转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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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下踌躇,邮轮上不是没有电话,我可以立时通知爸妈,但是,我微笑,他们三十年来首次度假,不必打扰他们,一切待他们回来再说。
刚要吃饭,幼娟出现。
“稀客,”我说:“快加双筷子。”
幼娟说:“哗,白切鸡、黄鱼汤,吃得这样好。”
她忽然看到阮津,立刻欢笑,“志一,快给我介绍这可人儿。”
阮津连忙站出来答应。
二姐老实不客气坐下吃饭,一向节食的她居然添饭。
她说:“我立刻要返回东岸,今晚我有份主持查诺颁奖礼,志一,我的男友亦是老外。”
阮津不敢笑,我则轻叹一声。
“我们是外嫁女,不要紧,志一,你切记得娶华女,阮小姐,你说是不是?”
阮津只是陪笑。
幼娟说下去:“老妈怎会接受碧眼儿做孙子。”
我提点她:“幼娟,你在外头,自己当心。”
她抹净嘴角,与我拥抱。
阮津给她一杯绿茶嗽口。
她道谢,计程车来了,她直接往飞机场。
阮津轻轻称赞:“真潇洒,真能干,我好不倾慕,我最敬重这样女子。”
我不出声,太有本事,走得太远,于父母有何益处,谁看店谁打理生活?
我说:“我中学毕业成绩得四分满分,英国与美国均有名校取录,我选择留在本省接近父母,我并不希望扬名立万,主审我性格上缺憾。”
阮津按着我手,“这是优点。”
中午过后生意又忙起来,她要去上英语课,我鼓励她:“用心。”
这个年轻女子也很独立,熟习公路车路线,一张月票通街走,不靠人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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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阮津打电话给我:“菜饭在锅里,你请便,我直接往工作地点,明天见。”
我再问:“你在何处工作?”
她回答:“上海菜馆。”
还是不愿透露真相。
那天晚上,我改卷子到深夜。
一些学生用字噜嗦,像“而是对之没有什么感情,即使不过是记下一些偶然相识者的联络,但总认为是人生历程的记录”,我这样写:字数太多了,你的意思是:“不重要的姓名电话就不必登记。”
工作至深夜,听见有人回来,打开门,果然,看见阮津走上,她同昨晚一般疲倦,长发披肩,穿着紧身深红低胸裙子,身段如葫芦般曼妙,脸容纤细的她四肢丰润。
她轻问:“你还没睡?”
我答:“今日发生太多事,失眠。”
“我可是要休息了。”
她头发上有酒气及烟味。
“晚安。”我说。
第二早她洗尽铅华,拿着书本到店堂温习,一本叫《无比敌》,另一本叫《原野呼声》。
“好书”我说:“我可以带你去看鲸鱼。”
刚巧有人牵着狗走过,我说:“阮津,出来看,这便是原野呼声中的赫斯基雪橇犬。“
阮津连忙走到门口,那客人把狗绑在电灯柱上,把脏衣服交给我。
阮津对那只赫斯基爱不释手,不住摸它头毛。
“真漂亮,我也希望将来有地方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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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基其实是极地狼的后裔,没有足够空地,最好不要饲养动物。”
快餐店老板送衣服过来,看到阮津,目不转睛。
阮津躲往楼上。
那粗壮汉问我:“小哥,是你的女友?”
我不置可否。
“很漂亮,只是皮肤稍为黑些,有点面熟,什么地方见过似。”
我不以为忤,有些人就是如获至宝如此鲁直。
“小哥,你有学问有家产,多人追求,唉,我,我已三十老几,尚无对象。”
我只得说:“你老人家要求高。”
“说得也对,不是美人,我还不稀罕呢。”
我把他有异味的衣物放进大号湿洗机,开动洗衣干衣程序。
半晌,阮津下来问:“那可怕的人走了吗?”
“我还在这里呢。”
她笑了。
“不要怕老金,他来自山东,是个憨直汉子,我们已是多年邻居,他主理一家快餐店,七廿四那样苦干。”
“身上有一股去不掉的油腻味。”
我说:“你同长娟一个讲法,她痛恨一切小店,说我们父子身上有干洗烘熨气味。”
阮津微笑,“那又不同,新洗衣服有香味。”
“你太偏心。”
“这是事实。”
我喝着绿茶,练习对爸妈宣布:长娟已经结婚,嫁给麦可,你们很快抱外孙,要做外公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