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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伴去吃午饭。
梳行后我回到学校,才走进在大堂,一个人在我远之处奔来,却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我见义勇为,急步上前扶她,可是地板新打蜡,滑溜如冰,我也一起跌地上,且压在那不幸人身上,手中纸笔撒了整地。
“救命,”我喊叫,雪雪呼痛,那人反而比我先站起来,拍拍身子再来拉我,,两人在长凳上坐下来喘气,忍不住都笑起来。
“幸亏没人看见这种丑相。”
我问:“可有受伤,扭到腿吗?”
“没有,一切完整。”
她一边整理头发把飞脱的帽子戴回头上,我看到一头红发与一脸雀班。
她伸出手上,“赵颂棋,你呢?”
我十分意外,“有红头发的赵氏吗,怪不得碧眼儿会得叫孙权。”
“家曾祖是华人,我有中华血统。”
“我叫王志一。”
“呵,原来你就是英俊敏感的历史系王志一讲师。”
我揉揉酸痛的膝盖,一边把地上跌散的杂物拾起,我真的如此著名?
我问:“你是学生?”
“我是数学系教授,前来代替崔教授。”
我吃一惊,“数学系!一个年轻女子好端端怎么会走进数学系,我看过你们的试卷,题目刁钻古怪:‘三夹板上有一个圆形洞且直径四十分分,一只直径五十公分圆球置于洞上,试问球下端可伸入洞若干公分?’这种数题几时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有几个女子因懂得解答这种难题而被爱?”
红发女看着我半晌,忽然大笑,“王先生你名不虚传。”
我吁出一口气,心中郁气略散。
教授对我说:“你所提的那道题,属应用初级几何,十分实用,工业与建筑上都用得着,与我教的纯数不一样。”
“呵,”我更加害怕,“纯数不、还要虚无飘渺。”
赵教授兴致来了,“你猜大不最浪漫的科目是什么?”
我猜:“梵文、星际物理、纯美术……”
“全部实用,大学不管什么科目,都是培养气质,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我微笑,“是,将来在工作岗位上受了什么气,想发作的时刻,忽然想起寒窗三年,就再度忍气吞声干下去,你真是理想派。”
“哈哈哈。”她笑得更加清脆。
“赵家干什么?”
“他们在香港做银行生意。”
啊,像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翡冷翠麦迪西家族,先赚钱,才教子孙文化。
“有趣,哪一家?”
“嘉宝银行。”
“啊,”我说:“你大可不必工作。”
“我喜欢工作。”
“佩服佩服,”我这才想起,“你刚才急急要奔到什么地方?”
她张大嘴,“哎呀,他们等我开会。”
她站起来往会议室奔去。
这人,竟忘记要事,与我一见如故,聊了十五分钟。
我忍不住也笑。
那天回到店里,我听见老金在吹口哨,邵容在一边和唱,两人在洗衣店里忙。
邵容像是极之苦熟悉店内工作,挥洒自如,她是管理科硕士生,委屈了。
她忽然叫:“哎唷,这一搭渍子是什么,好恶心,又臭又脏。”
我过去一看,闻一闻,“这污渍在肩上,是婴儿吐出的牛奶,遇水即溶没问题。”
邵容耸然动容,“呵,可爱的他们竟这么脏。”
许多世事不可思议。
老金忽然问:“这会否影响你对养儿育女的观点?”
邵容连忙回答:“不不不。”
我身边电话响起,是大姐的声音:“小志,爸明天回来与我们商量大事。”
“还有什么事?”
“他说与我们三人见面再说。”
“大不了告诉我们:你们三人不孝,家当没份。”
“幼娟也如是想,她不在乎,好女不论嫁妆衣,幼娟说,她不参与会议,叫我们做代表,我俩如果通过建议,她没有意见。”
“嗯,少数服从多数。”
“你去接机吧,明晨十一时到。”
“一人还是两人?”
长娟说:“我也这样问?他说一人,那又好些。”
我说:“似乎我们不应对父亲的新妻有偏见。”
长娟叹气,“我只是感慨,你想想,母亲才去了多久,志一,我也不在乎家产,你同意,我亦同意,我也不来了。”
“什么?”就剩我一人?
“我有家有幼儿,走不开,小志,你说了算,你是男丁,就算全给你也是应该的。”
我跺脚。老金看着我,“像你们如此礼让的姐弟倒也少有,我读报,许多人为争产闹得鸡犬不宁。”
邵容说:“我一向敬重王志一就是这个原因。”
那夜我没睡好,辗转间叫妈妈。
幼时被顽劣儿推倒泥沼里,双膝擦破流血不止大哭,妈妈将来抱起,回家洗得干干净净,伤口粘好,并且向对方家长投诉,叫他们向我道歉。
妈妈处理这些事,妥当无比,对客人也如此,所以小店会得做出招牌来。
如今小店要换女主人了。
在飞机场看到父亲,我大吃一惊,这是爸爸?年轻了十年不止,他染黑了鬓脚,脸颊上寿斑也消除大半,瘦了也英挺得多,衣裤合身,精神奕奕,简直可与我称兄道弟。
他问:“志一,你两个姐姐呢?”
“爸,”我惊愕,“你气色好极了。”
他笑,“他们都那么说。”
我载他回家。
进门坐下他便说:“志一,我决定卖掉洁如新,所得与你们姐弟对分,即我占百分之五十,你们三人分其余半数。”
我听了只觉无比荒凉,一时说不出话。
老金在一边也愕然。
他说下去:“许多人都觉得有人愿意嫁我,是因为护照与这片小店,其实不然,她并无离乡别井之意,她也不打算管理洗衣店。”
我怔怔地说:“百年老店……”
“志一,无下无不散筵席,这小店给你你会要吗?”老爸说:“我会把整幢三楼房子出售。”
老金开口:“王先生,请转售给我。”
父亲微笑,“你们三姐弟无异议的话,我交给律师及仲介出售。”
我心酸,“妈妈回来,会认不得路……”
父亲看着我,“志一,这话是大学讲师说的吗?”
我垂头。
“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你妈妈也会鼓励我们这么做,你们三人自小对小店毫无兴趣,我又不耐烦再坐店堂,卖掉它也是很合理智做法,老金,你如果有兴趣重做业主,请与地产仲介公司联络。”
讲完了,爸把手放我肩膀上。
“志一,你要为我高兴才是。”
“是,爸,我代你开心。”
“她入籍后会来探访你们。”
“明白。”
“你们会喜欢她,她并不贪财。”
“那是一定的。”
只要父亲高兴,成年子女没理由自私,他有他的需要。
我们即使反对成功,也会坏了感情,二个姐姐很明白这点,所以拒绝出席。
真没想到爸会卖掉祖业。
就在谈话片刻时间,客如云来,结束生意,实在可惜。
父亲说:“我有点累了,我去淋浴。”
老金说:“我决定竞投,我立刻去准备资金及聘请经纪做代表,我喜欢洗衣店,我爱闻这股气息。”
老金即刻去拨电话给银行经理,邵容说:“我或可帮你。”,两人结伴到市中心。
我坐在店内,听到洗衣机轧轧声,自幼我与姐姐们在店内做功课玩游戏,甚至对人客的衣服评头品足:哪件漂亮哪件不,我们是这样长大。
可是,无人愿意终生留守小店。
老金除外,老金似是个有福之人,他坐镇店内,自店门看出去,外头多热闹多大变化,都与他无关,他自顾自写单子收衣服,坐井观天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