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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慢慢杀死你(30)



“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她取出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的黑色岩石,放在礼子面前。

礼子一看就高兴,“这是火成岩黑曜石,可是来自蒙娜基亚火山?”

“正是,我极之喜爱这种原料,做成饰物,配金、银,以及各色宝石都好看。”

“那么多岩石中,我最喜欢火成岩,试想想,地心中央熔岩湧出地面冷却后又经数千万年试炼才能够形成。”

赵小兰凝视礼子,“我一直觉得与你谈得拢。”

礼子只得苦笑,把石头放在桌子上,压住一些文件,在阳光下它闪闪生光。

礼子轻轻说:“假如一件事杀不死你,你会从中学乖。”

小兰站起来,“礼子,我要告辞了。”

“祝你生意兴隆。”

报馆同事忙碌不堪,新闻室象一个墟,十分热闹,在这样环境里工作也是一种修炼。

礼子送她到门口,她再与礼子拥抱一下,礼子意味到这是最后一次她主动要求见面,礼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奇怪是她们三人拥有常人缺乏的感应。

小兰走了,她们都已从新开始,只除出朱礼子。

回到新闻室,惠明坐着等她,把火曜石照向阳光,仔细探视,“里头可有亿万年前昆虫?”

“那是树脂琥珀,不同这个。”

惠明已是礼子半个上司,可见岁月不经蹉跎。

“我表哥的表哥自加拿大緬省回来,有空不如一起吃顿饭。”

礼子微微笑,“緬省有大草原,该位先生一定是土生土长的华侨,务农种麦子,开着收割机在金黄色一望无际麦田里游走,皮肤晒得与土地同色。”

“礼子你想像力真丰富。”

“他想成家了,可是又不喜欢洋女或是洋派女子,于是回乡娶一个殷实可靠的女子为妻,可是这样?”

惠明笑得翻倒,“不,不,不是那样,他是麦基尔大学的风力工程师,到緬省协助建造风力发电站,你见过山坡上那种一排排巨型高台风扇没有?那就是了,人类必须利用可更新能源,否则空气污染,大气受到摧残。”

“啊,挽救地球的英雄。”

“绝对可以这样说。”

礼子感喟:“不知哪家女儿有福气有缘分,嫁过去,护照、生活、地位都有了着落。”

“那可能是你,礼子。”

“我?不,我没有准备好,我不想这么快恢复约会,我需要时间。”

惠明欷嘘,“那个王志诚,真有点能耐,这么久了,你还是落落寡欢。”

礼子不语,只有这样老友才敢不忌讳揭疮疤。

“报社招聘记者,来替你准备了旁听席,帮帮眼。”

“挑有新闻系证书的美女不就得了。”

“美女如云,廿多人投考,只得三个空缺。”

礼子随惠明坐进会议室,只见一列五名编辑排排坐开,主人多过客人。

那些新人逐个进来应试,全部乖巧伶俐,能说会道,活泼能干,讲起时事,头头是道。

中午小息,一起吃饭时大家问礼子:“旁观者清,你怎么看?”

礼子想一想:“女生比男生出色,可是,也不能尽取女生,你看,今日政府首长几乎大半是女性,阴盛阳衰,都是因为廿年前英国人喜欢录取女生之故,报馆宜取中庸之道。”

“可是,我选的三个都是女生。”

“两女一男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

老陈挑的两个女孩都身段高挑,秀发如云。

礼子笑起来,呵,眼睛吃冰淇淋。

老陈抗议:“笑什么?你当年就是这个样子。”

“是,”礼子说:“我记得,一个人来面试,给我一片,叫我坐下即席写一篇五百字散文,题目不拘。”

都像是前世的事了。

“你那篇拙劣幼稚的杂文一读便知有潜质,资深编辑多数有这种眼力,果然没有失望。”

礼子笑了,那时,每天雄纠收气昂昂的上班,写起报告来,废寝忘食,一天可写万言,现在,两千字一过,头颅每一部分都会刺痛,像老人家般,颈脖僵硬,指节酸软,背脊都驼起来。

礼子退席。

老陈待她关上门才叹口气说:“然后,她恋爱了,一次创伤,像是老了廿年。”

惠明说:“她会好起来。”

昆荣感喟:“两年前你也是那么肯定。”

老陈说:“即使痊愈,朝气尽失。”

惠明忽然动气,“你呢,老陈,你秃掉头发可会得长回来,礼子怎可维持稚气不变?”

“是,是,闲谈莫说人非。”

惠明忽然落泪。

这逼得老陈匆匆离开会议室。

昆荣问妻子:“王志诚可有假释机会?”

“已被驳回,他若出来,礼子还有一觉好睡?”

“礼子此刻也无好睡,唉,表哥那边,她可愿意出席?”

“已经拒绝。”

“人家条件不错,人品也好,大家是表亲,自小认识,十分可靠。”

“礼子讲得是火花。”

“幼稚,什么年纪了,还讲那些。”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面试是这里吗?”

他们这才噤声,各忙各去。

过了几日,礼子还是给惠明面子,前去相亲。

小小公寓挤满年轻人,幸亏天气凉快,不然怕要热出一身大汗,礼子只在白衬衫上加一件毛衣,躲在厨房帮忙洗杯子冲茶做咖啡切水果。

惠明抱着孩子进来聊天,礼子怪肉麻地地那两岁儿说:“猪猪,叫阿姨,说,爱阿姨。”

那孩子拖长声音说:“爱——爱。”

礼子哈哈大笑,卜卜卜亲他面孔。

惠明问:“看中谁没有?”

“我没看。”

“那么,”她把礼子推到厨房门,“快看。”

礼子看了一眼,她目光尖锐,立刻发现有四个适龄男子,其余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

其中一个平头,年纪轻轻,不知怎地,头发花白,像胡椒与盐般颜色。

她缩回厨房洗手,没有出声。

这次惠明声音严厉:“看到谁没有?”

礼子顽强地说:“没有。”的确没有。

餐厅送自助餐上来,她又忙着打点,昆荣过意不去:“礼子你去那边坐着看书。”

礼子不去理他,用调羹敲敲玻璃杯,叫大家进餐。

然后她取过背囊悄悄离去。

屋里的年轻男女好象已经配了对,一双双坐着边吃边谈。

临出门之前,礼子看到那灰发男子前站着一个漂亮女孩,娇俏地抬起下巴,用仰慕神色看牢他说话。

礼子耸耸肩,低着头走到街上,对面是市政公园,礼子走进遛哒。

橡树叶转黄,大块大块落下,孩子们踢着树叶嬉戏,礼子一个人越走越深。

她在一张长凳坐下,眯着眼睛,看向树木深处,像是听见一男一女争吵声。

隐约传来女声:“走开……不要骚扰我……”

男子粗鲁的声音:“你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掌心!”

她看到地下有一枚不知哪个孩子遗下的垒球棒,她拾起它,紧紧握在手中。

她轻轻朝争吵声音源头走去。

语声越来越清晰,男子说:“我没有钱,你得设法弄给我,当初见你衣着时髦,以为你家境富裕,谁知你一无所有,装假骗人。”

女子开始哭泣。

礼子看到他俩了,隔着树丛,她见到那个子高大的男子不断伸手去推女子,她想站起,他就把她大力推坐在长凳上。

本来是情侣谈心的隐蔽地方,想他们从前也来过多次,今天变成这种场面。

女子掩脸,“我不会到色情场所去赚钱。”

男人抓紧她双肩大力摇晃,女子尖叫。

这时礼子忍无可忍,怒上心头,她自树丛走出,双手握住垒球棒,大声吆喝:“往后退,放开她!”

那对年轻男女错愕地抬起头瞪着朱礼子,两人异口同声:“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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