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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她取出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的黑色岩石,放在礼子面前。
礼子一看就高兴,“这是火成岩黑曜石,可是来自蒙娜基亚火山?”
“正是,我极之喜爱这种原料,做成饰物,配金、银,以及各色宝石都好看。”
“那么多岩石中,我最喜欢火成岩,试想想,地心中央熔岩湧出地面冷却后又经数千万年试炼才能够形成。”
赵小兰凝视礼子,“我一直觉得与你谈得拢。”
礼子只得苦笑,把石头放在桌子上,压住一些文件,在阳光下它闪闪生光。
礼子轻轻说:“假如一件事杀不死你,你会从中学乖。”
小兰站起来,“礼子,我要告辞了。”
“祝你生意兴隆。”
报馆同事忙碌不堪,新闻室象一个墟,十分热闹,在这样环境里工作也是一种修炼。
礼子送她到门口,她再与礼子拥抱一下,礼子意味到这是最后一次她主动要求见面,礼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奇怪是她们三人拥有常人缺乏的感应。
小兰走了,她们都已从新开始,只除出朱礼子。
回到新闻室,惠明坐着等她,把火曜石照向阳光,仔细探视,“里头可有亿万年前昆虫?”
“那是树脂琥珀,不同这个。”
惠明已是礼子半个上司,可见岁月不经蹉跎。
“我表哥的表哥自加拿大緬省回来,有空不如一起吃顿饭。”
礼子微微笑,“緬省有大草原,该位先生一定是土生土长的华侨,务农种麦子,开着收割机在金黄色一望无际麦田里游走,皮肤晒得与土地同色。”
“礼子你想像力真丰富。”
“他想成家了,可是又不喜欢洋女或是洋派女子,于是回乡娶一个殷实可靠的女子为妻,可是这样?”
惠明笑得翻倒,“不,不,不是那样,他是麦基尔大学的风力工程师,到緬省协助建造风力发电站,你见过山坡上那种一排排巨型高台风扇没有?那就是了,人类必须利用可更新能源,否则空气污染,大气受到摧残。”
“啊,挽救地球的英雄。”
“绝对可以这样说。”
礼子感喟:“不知哪家女儿有福气有缘分,嫁过去,护照、生活、地位都有了着落。”
“那可能是你,礼子。”
“我?不,我没有准备好,我不想这么快恢复约会,我需要时间。”
惠明欷嘘,“那个王志诚,真有点能耐,这么久了,你还是落落寡欢。”
礼子不语,只有这样老友才敢不忌讳揭疮疤。
“报社招聘记者,来替你准备了旁听席,帮帮眼。”
“挑有新闻系证书的美女不就得了。”
“美女如云,廿多人投考,只得三个空缺。”
礼子随惠明坐进会议室,只见一列五名编辑排排坐开,主人多过客人。
那些新人逐个进来应试,全部乖巧伶俐,能说会道,活泼能干,讲起时事,头头是道。
中午小息,一起吃饭时大家问礼子:“旁观者清,你怎么看?”
礼子想一想:“女生比男生出色,可是,也不能尽取女生,你看,今日政府首长几乎大半是女性,阴盛阳衰,都是因为廿年前英国人喜欢录取女生之故,报馆宜取中庸之道。”
“可是,我选的三个都是女生。”
“两女一男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
老陈挑的两个女孩都身段高挑,秀发如云。
礼子笑起来,呵,眼睛吃冰淇淋。
老陈抗议:“笑什么?你当年就是这个样子。”
“是,”礼子说:“我记得,一个人来面试,给我一片,叫我坐下即席写一篇五百字散文,题目不拘。”
都像是前世的事了。
“你那篇拙劣幼稚的杂文一读便知有潜质,资深编辑多数有这种眼力,果然没有失望。”
礼子笑了,那时,每天雄纠收气昂昂的上班,写起报告来,废寝忘食,一天可写万言,现在,两千字一过,头颅每一部分都会刺痛,像老人家般,颈脖僵硬,指节酸软,背脊都驼起来。
礼子退席。
老陈待她关上门才叹口气说:“然后,她恋爱了,一次创伤,像是老了廿年。”
惠明说:“她会好起来。”
昆荣感喟:“两年前你也是那么肯定。”
老陈说:“即使痊愈,朝气尽失。”
惠明忽然动气,“你呢,老陈,你秃掉头发可会得长回来,礼子怎可维持稚气不变?”
“是,是,闲谈莫说人非。”
惠明忽然落泪。
这逼得老陈匆匆离开会议室。
昆荣问妻子:“王志诚可有假释机会?”
“已被驳回,他若出来,礼子还有一觉好睡?”
“礼子此刻也无好睡,唉,表哥那边,她可愿意出席?”
“已经拒绝。”
“人家条件不错,人品也好,大家是表亲,自小认识,十分可靠。”
“礼子讲得是火花。”
“幼稚,什么年纪了,还讲那些。”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面试是这里吗?”
他们这才噤声,各忙各去。
过了几日,礼子还是给惠明面子,前去相亲。
小小公寓挤满年轻人,幸亏天气凉快,不然怕要热出一身大汗,礼子只在白衬衫上加一件毛衣,躲在厨房帮忙洗杯子冲茶做咖啡切水果。
惠明抱着孩子进来聊天,礼子怪肉麻地地那两岁儿说:“猪猪,叫阿姨,说,爱阿姨。”
那孩子拖长声音说:“爱——爱。”
礼子哈哈大笑,卜卜卜亲他面孔。
惠明问:“看中谁没有?”
“我没看。”
“那么,”她把礼子推到厨房门,“快看。”
礼子看了一眼,她目光尖锐,立刻发现有四个适龄男子,其余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
其中一个平头,年纪轻轻,不知怎地,头发花白,像胡椒与盐般颜色。
她缩回厨房洗手,没有出声。
这次惠明声音严厉:“看到谁没有?”
礼子顽强地说:“没有。”的确没有。
餐厅送自助餐上来,她又忙着打点,昆荣过意不去:“礼子你去那边坐着看书。”
礼子不去理他,用调羹敲敲玻璃杯,叫大家进餐。
然后她取过背囊悄悄离去。
屋里的年轻男女好象已经配了对,一双双坐着边吃边谈。
临出门之前,礼子看到那灰发男子前站着一个漂亮女孩,娇俏地抬起下巴,用仰慕神色看牢他说话。
礼子耸耸肩,低着头走到街上,对面是市政公园,礼子走进遛哒。
橡树叶转黄,大块大块落下,孩子们踢着树叶嬉戏,礼子一个人越走越深。
她在一张长凳坐下,眯着眼睛,看向树木深处,像是听见一男一女争吵声。
隐约传来女声:“走开……不要骚扰我……”
男子粗鲁的声音:“你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掌心!”
她看到地下有一枚不知哪个孩子遗下的垒球棒,她拾起它,紧紧握在手中。
她轻轻朝争吵声音源头走去。
语声越来越清晰,男子说:“我没有钱,你得设法弄给我,当初见你衣着时髦,以为你家境富裕,谁知你一无所有,装假骗人。”
女子开始哭泣。
礼子看到他俩了,隔着树丛,她见到那个子高大的男子不断伸手去推女子,她想站起,他就把她大力推坐在长凳上。
本来是情侣谈心的隐蔽地方,想他们从前也来过多次,今天变成这种场面。
女子掩脸,“我不会到色情场所去赚钱。”
男人抓紧她双肩大力摇晃,女子尖叫。
这时礼子忍无可忍,怒上心头,她自树丛走出,双手握住垒球棒,大声吆喝:“往后退,放开她!”
那对年轻男女错愕地抬起头瞪着朱礼子,两人异口同声:“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