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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慢慢杀死你(19)



原来是姐姐醒来,礼禾凝视门缝,半晌她作出决定,拨电召警。

片刻,门外的王志诚似乎有所警觉,黑影蓦然消失,接着,两名警员来到视察。

大开门,只见门槛附近一大堆烟蒂,可见他已不知逗留多久,礼禾毛骨悚然。

礼子喃喃说:“他并不吸烟,这不似他。”

礼禾叹气,“谁看得出那会是王志诚医生。”

天亮了,当天下午礼子就离开本市往北美。

在飞机仓里一个年轻男子向她走近,她觉得他像王志诚,一颗心突突跳,吓得混身麻痹,闭上双眼一会,再睁开,发觉只是陌生人,这才恢复知觉。

她吃不下睡不着,年轻男子劝她:“喝些牛奶,别紧张,是头一次乘飞机吗?”

下了飞机,她找到一间酒店入住,越是陌生地方,她越发松弛,休息过后,她到镇上找出租公寓,并且在附近社区学院报名读烹饪课程。

她同姐姐通话:“我到达小镇了。”

“西雅图不算小城,号称碧绿城市,可见风景甚佳。”

“那人可有骚扰你?”

“希望他只是一时浊气上涌,很快找到别人。”

“好像很黑心的样子。”

“我到灵恩医院询问,他们说他告长假,你要提防。”

“连你都不知我的住址,我想我会安全。”

“记得每天打电话回来。”

礼子报读甜品班,原先以为老师会教做苏芙厘或是忌廉蛋糕,但初级班一味教做松饼,这也好,做好了互相交换来吃,每只五百加路里,里来自渐渐增磅。

她另外找到一份带狗散步散工,每早在某大厦司阍处接过四条寻回犬,往公园遛哒个多小时后送还。

礼子不介意这种游学生涯,但她内疚浪费时间,说不定半年后回到家,宝珍惠明她们已经荣升主任,那她就吃亏了,唉,真叫王志诚累死。

一个月后她觉得闷腻,告诉礼禾,她要回家。

礼禾说:“妈妈十分想念你。”

“她与父亲如何?”

“终于正式分手,说也奇怪,现在每星期爸爸回家一两次陪母亲吃饭,有时还一起观看旧电影如乱世佳人与金玉蒙等。”

“他们其实应是星球大战一代。”

礼禾说:“王志诚静下来,他,或是他的亲人都没有联络。”

“人们还记得我与他订过婚否?”

“本市股票指数这两个星期骤然下跌了三千点,谁还有空理你这种小人物。”

“那么我可以回来了。”

“礼子,你已是成年人,即使本市没有王志诚,以后想你页明白要小心做人。”

“我明白,以后我一定会战战兢兢。”

“我会着手替你找地方住。”

“礼禾,我也想置一间姑婆屋。”

“人到了再说,礼子,我没有一天不想起你。”

礼子叹息,还是亲人最可靠,算一算,离开家已有六个多礼拜了,她已学会做春卷、叉烧及水饺,还有椰丝蛋糕,巧克力柏菲及果仁饼干。

这阵子礼子看也不敢看与她搭讪的异性,她像是被蛇咬过的人,终身怕绳索。

在归途上她阅读一本关于法律案例书籍,其中“公众安危重于个人私隐“一案叫她醒悟。

事情是这样的:心理医生史密夫有一个病人叫约翰,约翰追求女子苏珊,被苏拒绝,怀恨在心,对医生说,要杀死苏珊泄愤。

医生大惊,可是基于医生/病人私隐,不可透露原委,医生终于写匿名信给苏珊,警告她,叫她小心,可是已经太迟,苏珊已遭杀害。

她家人事后控告医生见死不救,法官判史医生无罪,但翌年随即更改法律:公众安危终于个人私隐,在适当与必要时刻,举报揭露。

倘若苏杭举报王志诚,礼子便可免役。

如果礼子也维持缄默,那么将来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受害。

这时有人对她说:“这本书叫你目不转睛一定十分精彩。“

她点点头,不予理睬,闭目养神。

她哪里还有心情与任何人搭讪。

飞机抵埗礼禾亲自来接,那是一个大雨天,有车有伞,礼禾还是半身溅湿,礼子十分感动。

姐妹俩紧紧拉着手,共用一把伞向车子走去。

司机替她俩开门,上了车礼子才松口气。

回到家了,礼子叹息,希望倒楣日子从此过去。

礼禾笑说:“独身女子生活中最不能少的是什么人?是司机大哥,否则,哪里都不用去,都会没有停车的地方。”

礼子也微微笑。

“其次,就是秘书,于启韶说:她实在没有时间亲自订飞机票或酒店房间,于是只好分工,接着,便是家务助理,回到家里,累得贼死,有人斟上一杯热可可,才继续活得下去。”

礼禾没有提到体贴的男伴,大抵,世上没有这一号人物。

礼子问:“妈妈好吗?”

“她很好,你不会相信,离婚后父亲反而尊重她。”

“父亲生意如何?”

“他有天赋,不必担心,最近私生活收敛,声誉进步。”

“还有什么新闻?”

“七十六岁老翁击杀七十三岁老妻。”

“什么?”礼子吃惊。

礼禾苦笑,“我还以为世上只有愤怒青年。”

“那个人有什么消息?”终于问到王志诚。

“他毫无音讯,没有新闻是好新闻。”

礼子常常吁出一口气。

“法庭已把禁制令交到他手中,希望他有所警惕。”

“他复工没有?”礼子忍不住问。

“礼子,这人已与你无关,你最好忘记他,我帮你找到一间管理严密的公寓,还有一份替制衣厂编辑日录的工作,你不必再回报馆。”

“现在轮到你控制我的生活了。”

“我是你姐姐,你理所当然听我。”

车子停下,司机陪她们乘电梯到公寓高层,打开门,家具杂物设备齐全。

“祝你从头开始,休息完毕,来见母亲。”

“谢谢你,老姐。”

一连搬了三次,走到地球另一边又回来,避过王志诚没有?

半夜,礼子惊醒,她像是听见有人在门外哭泣。

她起床到厨房看对面大门外边的闭路电视,走廊灯光明亮,并没有人影,礼子已经额头冒汗。

她仍然不放心,联络管理员上来巡视,“朱小姐,你放心,一切安全。”

礼子熄灯上床,泰半是她疑心生了暗魅。

王志诚这上下恐怕已经把她丢在脑后,怎么耽在她门外哭泣,她想像力太过丰富。

半晌,礼子又自床上下来,终于忍不住,拨电话到灵恩医院:“王志诚医生今日可有当值?”

过片刻答案来了:“王医生与手术队伍自今晨起开始为病人做脊椎手术已经十四小时。”

“他迄今仍在手术室?”

“正是。”

礼子连忙挂上电话。

她可以放心了,王志诚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全情投入工作,这次,他控制住内在暴力。

礼子终于在天亮时分入睡。

醒来与母亲谈一会,妈妈问:“胖了还是瘦了,情绪好吗,想吃什么,衣服够不够。”

礼子忽然觉得无限寂寥,一向她的时间只有不够用,现在却不知如何打发时间。

编写时装目录只需用电脑互传讯息资料,毋须外出,她被变相软禁。

姐姐还替她准备了营养餐,每天由膳食公司送上门。

礼子发觉自己又一次致电灵恩医院:“王志诚下了班没有?”

“王医生已经下班回家。”

她想一想,拨电话到王志诚住宅。

礼子吃惊,他不来找她,她倒去惹他?她扔下电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已经接通,那边有电话公司录音声音说:“这个号码已经取消。”

他更改家中电话号码,他已搬家,他也想忘记过去?

礼子放好电话,心中无限惆怅,像一个人去抬一只纸箱,以为沉重,谁知里边空无一物,轻飘飘吃了一个空,反而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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