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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孩,她怎能和她相比?为了爱情,她愿意跳下去,她能为翁信良做任何事,
可是,她胆怯了,她站在九十米高台上哭泣,她拿不出勇气。
「下来。」翁信良在地上说。
沈鱼望着地上的翁信良,他比原来的体积缩小了好多倍,他向她挥手,高声
呼喊她下来。
翁信良抬头望着沈鱼,他看到她在上面抖颤,这是一个可怕的距离,他也开
始胆怯,他真害怕沈鱼会跳下来,他接不住她。
沈鱼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她终究不敢跳下来。
「我怕。」沈鱼哭着说。
「下来。」
沈鱼期望这个男人为了爱情的缘故,会攀上九十米高台亲自把她抱下来,可
是,他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地上。
沈鱼从九十米高台走下来,冷得发抖。
「我还舍不得为你死。」沈鱼对翁信良苦涩地笑。
「不要为我死。」
「你没想过抱我下来吗?」
翁信良沉默。
「如果是缇缇,也许你会的。」
「回去吧!」
翁信良送沈鱼回家。沈鱼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从九十米高空跃下,跃下来不一
定会死,然而,两个人之间的死寂却教人难受。
沈鱼换了睡衣,翁信良一直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脱去鞋子。
「我还是搬走吧。」翁信良终於开口。
「不,不要。」沈鱼抱着他。
「不要这样,我们不可能一起。」
「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沈鱼哀求他。
「你无需要为爱情放弃自尊。」
「我没有,你便是我的自尊。」
「你变了,你号召海豚的自信和魔力消失了吗?」翁信良叹息。
「我仍然是那个人--那个第一天看见你便爱上你的人。」
翁信良软化了,他也需要慰藉。
这一天,沈鱼不用上班,到演奏厅找正在彩排的马乐。
「找我有事?」
「经过这里,找你聊聊天。你近来怎样?」
「你呢?」
「我和翁信良一起。」沈鱼幸福地说。
马乐好像早就料到。
「你好像已经知道,是翁信良告诉你的吗?」
「他没有告诉我,我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你正在恋爱。」
「我是不是对不起缇缇?」
「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不要这样想。」
「我知道他仍然挂念缇缇。那天晚上,我站在九十米跳水高台上,翁信良只
叫我自己下来。如果换了是缇缇,他一定会攀上高台接她下来。」
「不会。」
「为什么?」
「你不知道翁信良有畏高症的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畏高症?」沈鱼问翁信良。
「谁告诉你的?」
「我今天见过马乐。怪不得那次你坐吊车要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养神罢了。」翁信良笑说。
「狡辩!你为什么会畏高?」
「我小时候被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欺负过。」
沈鱼大笑:「胡说八道。」
「我打算辞职。」翁信良说。
「你要去哪里?」
「我跟一个兽医合作,他在北角有一间诊所。他移民的申请批准了,每年有
一半时间要在加拿大,所以想找一个合伙人。」
翁信良辞掉海洋公园的职位,在北角兽医诊所驻诊,助理朱宁像日本漫画里
长得比女主角差一点的女配角,嘴角有一粒痣,使她看来很趣致,她有点神经紧
张,时常做错事,翁信良不明白,上一任兽医为什么要雇用她。她唯一的优点也
许是对小动物有无限爱心,连患皮肤病的狗,她也跟它亲吻。
沈鱼到诊所探过翁信良一次,看见穿着白色制服,梳着一条马尾的朱宁,她
开始提防她。沈鱼觉得很可笑,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从来不
会防范男人身边的女人,今天,却对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生戒心,是她自己已不
是十八、廿二,而是二十六岁,还是因为她紧张翁信良?
沈鱼想到一个好方法,要防范一个女人勾引她男朋友,最好便是跟她做朋友
。於是,一个中午,她主动邀朱宁吃午饭。
「你在诊所工作了多久?」
「一年多。」朱宁说。
「我也很喜欢小动物。」
「是的,你的样子像海豚。」
「你有男朋友吗?」沈鱼进入正题。
朱宁甜蜜地点头。
「是什么人?」沈鱼好奇。
「我们十二岁已经认识,他是我同学。」
「他也喜欢动物吗?」
「他说他最喜欢的动物是我。」
「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专一的爱情。」
「我想嫁给他的。」朱宁幸福地说,「你呢,你会嫁给翁医生吗?」
「我和你男朋友一样。」沈鱼说。
朱宁不明白。
「他是我最喜欢的动物,如果他不娶我,我会将他人道毁灭。」
沈鱼不再对朱宁存有戒心,她亲眼目睹她提起男朋友时那种温馨幸福的笑容
,有这种笑容的女人短期内不会移情别恋。
二月十四日早上,沈鱼醒来,给翁信良一个吻,然后上班去。他上班的时间
比翁信良早。这天发生了一件不如意的事,她骑杀人鲸出场的时候,竟然从鲸鱼
身上滑下,掉到水里,出了洋相,观众的掌声突然停止,全场注视她,沈鱼努力
爬上鲸鱼身体时,再一次滑下。
她整天郁郁不乐,打电话到诊所找翁信良,朱宁说他正在将一头患上膀胱癌
的母狗人道毁灭。沈鱼在电话里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是那头母狗的主人在哭。」朱宁说。
沈鱼下班后到市场买菜,她茫然走了三遍,也想不到买什么。一双新的布鞋
却沾上了污渍,令人讨厌。回到家里,她把布鞋掉进洗衣机里,放进大量无泡洗
衣粉和衣物柔顺剂,然后按动开关。一双鞋在洗衣机的不锈钢滚桶里不断翻滚,
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沈鱼站在洗衣机前,聆听着这种空洞的声音,直至洗衣机
停顿。她从洗衣机里拿出那双有红色碎花图案的白色布鞋来,黑色的污渍都给洗
掉了。可是红色的碎花图案也给洗得褪色。要去掉难缠的污垢,总是玉石俱焚。
翁信良回来了。
「今天有一头母狗死了?」沈鱼问翁信良。
「是的。」
今天是西方情人节和中国情人节同一天的特别日子,电视晚间新闻报道,选
择今天举行婚礼的新人破了历年人数的记录,是最多人结婚的一天。沈鱼把电视
机关掉。她和翁信良都尽量不想提起这个日子。二月十四日,本来是翁信良和缇
缇的婚期。
在床上,沈鱼抱着翁信良说:「我挂念缇缇。」
翁信良从抽地里拿出一盒礼物给沈鱼:
「送给你的。」
「我的?」沈鱼拆开盒子,是一只很别致的腕表,表面有一条会摆动的海豚
。
「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诊所附近的一间精品店找到的,你喜欢吗?是防水的,潜水也可以。」
沈鱼幸福地抱着翁信良,她没想到会收到情人节礼物。因为怕翁信良不喜欢
,她甚至不敢送情人节礼物给他。
翁信良为沈鱼戴上腕表,这一天,原该是他和缇缇的日子,可是,现却换上
另一个女人,虽然如此,他不想待薄她。
星期六上午,一个女人抱着一头波斯猫进入诊所。翁信良看到她,有点意外
,她是胡小蝶,是他从前那个在机场控制塔工作的女朋友,她的外表一点也没有
改变,依旧有一种不该属于年轻女人的迷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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