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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应该悬挂在寺庙里的,一般人如果要在家里供奉一幅唐卡,首先要请活佛占卦,活佛根据你的生辰八字卦出你应供奉的佛、菩萨或本尊作为你的王尊以及天界地界应供奉的其他佛、菩萨……”
“这么麻烦?”金日喃喃咕哝。
“然后再根据活佛所卦出的内容请画师绘制,画师在绘制之前还要进行各种宗教仪式、颂念经文,奉献供品或发放布施,上师还通过观修祈请神灵——智慧之神文殊菩萨进入画师的躯体之后,才能进行绘制……”
“老天!”其他人终于逐渐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如果画的是密宗本尊或护法神,还要根据所画的本尊或护法神进行入密仪式、观修等。另外,画师的衣食住行也有严格要求,在绘制期间严禁吃肉、饮酒、吃葱蒜、近女色,还要进行沐浴洁身等……”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比乌鸦更黑。
“更别提那是用珍珠宝石串坠而成的珍贵唐卡,多半是供奉一段时间之后就要送入寺庙里的,你们竟然……竟然……”翠袖颓然抱头低叹。“死定了,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我们可以设法找回来还给他们……”黄希尧想补救。
“没有用!没有用!”翠袖依然抱着脑袋。“我说过,藏人最信神,我们冒犯了他们的神,这是无可挽回的罪过,除了死,没有别的路了!”
“那我们立刻逃!”黄秋霞大声建议。“我是一早拿的,现在他们还没追来,表示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现在逃还来得及!”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继续保有“她的”宝石了。
这不能怪她,她是女人,女人都爱这种东西,谁教爹爹老是把好的首饰送给继室夫人,留下一些小家子气的给她,她只好自己“买”这种珍贵的高级货,正可以拿回去气死那个恶后娘。
“他们早晚会发现的。”玉弘明冷静的驳回黄秋霞的馊主意。“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逃不掉。”
好好走都会迷路了,天知道逃命能逃到哪里去!
“那就杀了他们!”连那五十两都可以收回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黄希尧怒叱。“这儿不是中原,这里是川境,随便一点小事便可能引起全藏族人的反抗,大小金川那边的仗还在打,你想在这儿引发另一场战事吗?到时候追究起罪魁祸首,皇上先砍了你再说!”
砍了她?
黄秋霞骇得机伶一颤,连忙把脖子缩短一点藏起来。“好嘛,好嘛,不杀就不杀嘛!可是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杀呀!”
一提到这,黄希尧的怒火立刻泄得没半点气,“我知道,可是……”叹气。
“难道真没有任何办法吗?”汪映蓝低喃。
她这么一问,大家都低头望住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翠袖,期待她能回答,但翠袖依旧抱着脑袋,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已经准备好要死在这里了。这时,蹲在一旁的金日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才露出两只眸子来担心地瞅向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冷。”金日安抚的笑道。“来,你再想想,真没有法子么?”
她皱眉打量他一会儿,匆地起身,先去马鞍上的包袱内取出一件袍子给金日,等他套上之后,她才开始揽眉思索,又抓脑袋又搔耳朵。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但我想我们可以先把唐卡找回来设法修补好,再找位有名望的大喇嘛帮我们说话,贡献供品发放布施表示我们的悔意,这么做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吧?”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找唐卡。”希尧说。
谁知他们才刚跳上马,连缰绳都还没拉好,人家就追到了。
一群来势汹汹的藏族壮汉子呼喊吆暍着把他们团团包围住,藏刀满天飞舞,当头一马正是那位愤怒的村长。
“你们汉人实在太可恶了,我好心招待你们,你们竟然偷我的唐卡!”
“不是我们,是……是……”黄秋霞蓦然一指点向翠袖。“是她,是她偷的,我们根本下知道啊!”她本想赖给汪映蓝,但转眼一想,玉弘明搞不好会代汪映蓝承担起责任,还是赖给翠袖妥当一点,这么一来,他们就有机会逃开了。
“我?”翠袖错愕的指住自己的鼻子。
“瞧,她承认了!”
“款?!”
翠袖甚至没机会否认,村长便唰的一刀子砍过来了,这下子她再否认也没用,村长已经认定是她,就算她当场砍下自己的脑袋以示清白,村长都会以为她是畏罪自杀。
“你敢偷就得死!”
来不及思考,金日一把抓住翠袖的缰绳硬将马头往横里扯开两步,恰恰好躲开村长那一刀,同时大喝一声,“点他们的睡穴!”
不到片刻功夫,在黄希尧兄妹与玉弘明全力施展之下,那群凶悍勇猛的藏族汉子东倒西歪躺了一地,身上没半点伤,只是睡着了,有几个还打鼾呢。几个人闷不吭声,立刻上马逃之天天。
能逃到哪里?
愈远愈好!
第五章
山里的雨最烦人,莫名其妙刷下来,又莫名其妙停止,总是毫无预警,突如其来,若只是淅沥沥的小雨也还好,权当不小心被水泼到也就罢了,要是哗啦啦的倾盆落下来,也没地方躲了,尽管破口大骂吧!
不过金日他们倒是很欢迎这场及时雨,虽然来得太急,害他们无处躲,但也正好能冲刷掉他们的足迹,免得又被藏族人追踪到他们。
这夜,他们勉强找到一间摇摇欲坠,可能明天就会崩溃的简陋小木屋住下,虽然没有床,起码有干燥的木柴可以烧,两支锅子可以烧水,还有几张装有獐子毛的牛皮垫,显然这儿不时有人来住几天。
“明天,我们分头去找唐卡。”
几个人围在火堆旁,继续商讨该如何解决这桩麻烦。
“为什么要分开?”黄秋霞抗议。
“第一,人少较不易被发现。”玉弘明连多看她一眼也没有,管自望着火堆说话。“第二,分开找到唐卡的机会也较大。”
“那我要跟你一起。”反正她跟定他了。
“你跟我一道!”黄希尧断然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惹祸精,没有人敢跟你在一起!”
“我哪是!”
“这场祸不就是你招惹来的吗?”黄希尧怒声斥责。“而你,竟敢把罪推到袁姑娘头上去,你这种女人,谁跟你在一起谁倒楣!”
黄秋霞心虚垂首不敢吭声,玉弘明转注翠袖。
“那么袁姑娘你……”
“我要跟他一路!”翠袖毫不犹豫地拉住金日的袖子。
正如他所科。
“那么我跟汪姑娘一起。”
“无论有没有找到,五天后回到这里来会合,”黄希尧说。“以免有人找到了唐卡而其他人不知道。”
翌日,为免节外生枝,玉弘明与汪映蓝赶在黄秋霞尚未醒来之前悄悄溜走,神不知鬼不觉;黄秋霞醒来见玉弘明不在,马上拖着黄希尧急毛窜火的追上去,惊天又动地,翠袖困惑的搔搔脑袋。
慌什么?大家不是说好要分头找的吗?
不解的摇摇头,她回头进木屋,准备叫醒金日好出发去找唐卡,但一进木屋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是什么声音?
她疑惑的东张西望,旋即发现那是从屋角落传来的声音,金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那里,格格格格的,好像有人敲木鱼敲得太快了,她连忙过去蹲在他身边,惊觉他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原来那个格格声是他的牙齿一言不合在打架。
“金日,你怎么了?”
“好……好……好……冷……”
听他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她慌忙把面对屋角的金日翻过身来,骇然发觉他脸色泛白,嘴唇青紫,仿彿被脱光衣服丢在万年冰河里似的,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