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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藏寨里的房子多是三层石木结构的藏屋,底层是畜厩,二楼为厨房、寝室、库房和一般起居场所,三楼是经堂和客房,几乎每个人出入都会路过经堂。
由于是村长的家,藏屋也特别大,看得出村长是个十分富有的人。
隔日,金日他们才知道村长不只收留他们一批人,还有另一批二十多个人先他们几天住进村长家里,而且那批人比他们更像江湖人。
“小心点,我们明天就走。”这回是黄希尧的嘱咐。
但他说他的,黄秋霞根本不理他那一套,打死不肯走,坚持要待到恢复精神才肯离开,硬是留下整整十天。
幸好,除了坚持不肯离开之外,黄秋霞倒没有惹出什么祸来,没有犯了藏人什么己忌讳,也没有摆出看不起人家的姿态,更没有打翻神台上的神龛,安安静静的度过住在村长家里的这十天。
直至最后一日……
村长家前的空地上,几个人正在那里上马鞍准备离去。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中原来的。”
“我无意中听到三个字:白莲教。”
“白莲教?”
“你知道?”
“我只知道顺治年间,朝廷曾经缉拿过白莲教。”
“顺治年间?”
“后来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们并未被灭教,原来是转明为暗。”
“他们似乎仍不打算离开。”
“据我所知,他们正在同村长商讨大事,尚未得出结论。”
黄希尧与玉弘明两人低声讨论到这里,匆地抬眸互觑一眼,旋即收回视线,继续绑紧马鞍带。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说得是。”
而另一边,翠袖一面上马鞍,一面担心的不时瞄一下金日,后者满面倦怠,正在打呵欠,小奶娃的红颊黯然失色。
“金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耶,是不是哪里下舒服?”
侧过眸来,金日绽开一脸灿烂的笑。“没啊,只是有点儿困倦罢了。”
何止有点倦困,他看上去更像是整整一个月没睡好过了!
“但我们休息了十天,大家的精神都很好,为什么你的精神反而愈来愈差了呢?”
金日思索一下。“兴许是我下习惯他们的食物吧!”
翠袖想想,点头。“有可能,这两天你几乎什么都没吃。老是吃虾打、烙饼、酥油汤,不然就是酥油茶、奶渣和猪膘肉,说实话,我也腻了。真奇怪他们天天吃餐餐喝,怎生受得了?”
闻言,金日的嘴角拉得更开,笑得很夸张,也很滑稽。
“你注意到了?嘿嘿嘿,你倍儿关心我嘛!”
“每个人我都很关心啊,毕竟你们都是特别陪我来的嘛!”翠袖严肃的说。
“啧,”金日顿时泄气的垮下脸儿。“还以为你对我特别呢!”
“为什么我要对你特别?”翠袖奇怪的反问。
“没什么。”金日又连打了两个呵欠。
翠袖看得直皱眉。“离开这儿之后,我找个时间打只山鸡熬汤给你暍吧!”
“真的?”金日又笑开了。“只熬给我喝吗?”
“对啊,只有你的精神不好,其他人都很好啊!”
笑容僵了一下,“那若是玉弘明的精神不好呢?”金日不死心再问。
“放心,黄姑娘会熬给他暍!”翠袖说得理所当然。
“……黄希尧?”
“黄姑娘也会熬给他暍,那是她哥哥嘛!”
“……汪姑娘?”
“玉公子和黄公子会抢着熬汤给蓝姊姊喝。”顿一下,“说到这,他们……”两眼飞向另一边。“呃,我是说,你说得对,黄姑娘喜欢玉公子,玉公子和黄公子喜欢蓝姊姊,这些我都看出来了,那蓝姊姊呢?她究竟喜欢谁呢?”
“她谁也不喜欢。”金日一边打呵欠一边说。
“咦?”☆☆☆☆☆☆
“她只是在利用他们罢了。”
“利用?”翠袖睁大眼。“不,蓝姊姊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金日耸耸肩。“好吧,你说不会就不会。”
“那蓝姊姊到底喜欢谁?”
金日叹气。“你不会去问她。”
“我问过了。”
“哦?她怎么说?”
“蓝姊姊什么也没说。”
“多半是她还没决定要喜欢谁。”
“原来如此。”
这样她也信?
金日又叹息,再用下巴努努她后方。“上马吧,他们要走了!”
“真的?”翠袖急忙回头看一下,“真的!”慌忙跳上马,策转马头追上去。
金日又打了个呵欠,方才慢吞吞的爬上马,慢吞吞的调转马头,慢吞吞的扯缰跟过去,其实他自己也很纳闷:
他怎会这么累呢?
按照村长的指示,他们一出了村寨便直接进入另一座绵延到天边的山区,在林荫密郁下的古道上策马前行。
两个时辰后,有人喊停,大家只好歇下来休息,黄希尧到前头探路,玉弘明去找水,金日靠着一株百年老树干点头打盹,黄秋霞和汪映蓝则坐在一起不晓得在看什么,神秘兮兮的叽叽喳喳。
观察了一会儿,翠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于是悄悄走过去探头看她们究竟在做什么,这一看不得了,吓得她差点当场口吐白沫昏倒。
“你你你……你那是从哪里来的?”
只见黄秋霞手上捧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紫宝石、翡翠、玛瑙、绿松石,每一颗都有龙眼那么大。
汪映蓝对这种东西原是不感兴趣的,唯对那颗澄蓝似海的宝石爱不释手,看来她确是对蓝色情有独钟,身上也总是穿着深深浅浅的蓝,首饰也只戴蓝色的,连手绢儿、绣花鞋都是粉蓝色的,总之,她一身都是蓝。
“跟那个村长买来的呀!”黄秋霞心不在焉地回道,一心只专注在宝石上。
“跟村长买来的?”翠袖扯喉咙尖叫。“可是那明明是村长家里,经堂内那幅菩萨唐卡上的宝石啊!”
“唐卡?”
“菩萨的卷轴画!”
“啊,对,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
“但但但……”翠袖不敢置信的喘着气。“但他是不可能卖给你的呀!”
这时,玉弘明和黄希尧一前一后回来了,连金日也被吵醒了,听到翠袖的尖叫,赶紧过来看看是谁被杀了。
一眼见到妹妹手上的宝石,黄希尧当即就沉下了脸。“你那是哪来的?”
黄秋霞连忙握起宝石藏到身后。“我跟村长买来的呀!”
“菩萨唐卡上的宝石……”翠袖惊恐的喃喃道。“他绝不可能卖给你的!”
见翠袖脸色不对,黄希尧更厉声追问:“说实话,秋霞,到底是怎么来的?”
黄秋霞迟疑一下。“我……我自己从经堂里拿的,不过我有留下五十两银子给他们,他们是蛮人,五十两应该够了。”
偷来的!
竟然是偷来的!
砰一声,翠袖跌坐到地上,惊骇得无力站起来了。“天哪,天哪!那……那幅唐卡呢?”
“那幅菩萨卷轴太大了,取下这些宝石之后也只剩下珍珠而已,我本来想扔掉的,但……”黄秋霞指指汪映蓝。“她说那幅画十分精致,丢了可惜,所以我就给她了!”
“我并不知道那幅画像是偷来的。”汪映蓝先行表明自己的清白,再解释,“我把画像绑在马后的鞍袋上,也许是没绑好,不知怎地掉了,也不知落在何处。”
刷一下,翠袖脸色飞白,跟抹了一层面粉似的。“死定了!死定了!”
金日蹲下,安抚的拍拍她的肩。
“那不过是一幅昂贵的画像,最多我们补足银两给他们,不行么?”
“那不只是一幅昂贵的画像,那是专供膜拜瞻仰的画像啊!”
翠袖又开始用那种割鸡脖子的声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