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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柏舜傻笑兮兮地换上拖鞋。「三哥英明,小弟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言柏尧哼了哼,转身走向客厅,「你呀!真是会混,告诉你,做人哪!基本道理要懂,不能老是这样……」回过身来,愕然。
「咦?人呢?」
洞开的大门外,只见一只拖鞋横在门槛上,一只拖鞋不翼而飞,还有一抹衣角消失于甫阖上的电梯门内,再加上一道清晰响亮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可怜的言柏舜继续亡命天涯去也。
☆ ☆ ☆
电脑教室里,小乔又在忙着整理笔记,不过大家都知道她没课时上这儿来找人就对了。
譬如现在就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同学匆匆忙忙找上门来了。
「装……装肖ㄝ,明天早上有……有没有空?」她跑得喘吁吁的。
翻开记事本,小乔一瞥。「有啊,干嘛?」
「太好了!」女同学忙将录音机交给她。「两千,代我上两堂课,笔记做详细一点,还要录音喔!」
「录音?」小乔诧异地看一下录音机。「甚么课?」这倒是头一回碰上还要录音的。
「世界历史。」
「世界历史?」小乔狐疑地想了一下。「要点名?」
「不点。」
「很难混?」
「还不知道,是一位新任教授上的课。」
「那为甚么要录音?」
女同学两眼忽地星光灿烂地亮了起来。「因为他上的课超棒,我从来没上过那么有趣又内容丰富的课,简直……哎呀!你去上一次课就知道了,以前世界历史课都嘛没几个人,可是他才上不到两个月的课……啊!先提醒你一下,你要早点去喔!不然占不到位置,你就得罚站了。」
真有那么厉害?「多早?」
「起码要半个钟头前。对了,听说世界地理课的代课副教授那个叫甚么……啊!叫莲娜的,她正在死追我们那位世界历史教授呢!」
那个两眼高高在上,顶着留美博士荣衔跩得不得了的莲娜想追人家?
「你们历史教授几岁啦?」
「三十一。」
难怪。「还算年轻嘛!」
「别看他年轻,人家可是在英国拿到历史博士学位,然后又到义大利拿到另一个博士学位,又跑到美国去教了两年书,同时拿到第三个博士学位,很了不起的ㄋㄟ!」
「厉害!」小乔赞叹。「好,我明天瞧瞧去!」
翌日,小乔早早便去占位置,而且是最前排位置,方便录音,也方便她仔细看看那位了不起的博士教授。没多久,她就了解到这位教授的课究竟有多受欢迎,座位客满不说,阶梯上也全被占据了,还有站票呢!
然后,就在上课铃响的同一时刻,教授出现在门口。
好准时!
小乔暗忖,同时仔细看去,旋即呆了呆,脱口惊呼,「言柏尧?!」
教授闻声止步,转过头来,同样讶异地低呼,「小乔?!」
随后两人更异口同声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言柏尧立刻回复正常,他点点头,「下课再说。」然后站上讲台。「好,各位同学,上一堂课的问题不知道各位找到答案了吗?」
「有!」轰然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争先恐后的举起手来。「我!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小乔却惊讶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按下录音键。
原来这个有洁癖又自闭的家伙真的在F大教书,而且还是个教授呢!
☆ ☆ ☆
午前十时半,学生餐厅里尚未开始供应午餐,不过小乔也不打算在这儿用餐,因为学生餐厅里的自助餐、简餐虽然便宜得很,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她敢打赌厨师以前必定是养猪的,馊水随便泡一泡就端出来喂学生了。
「你的课讲得实在没话讲,超棒的!」吸着果汁,小乔赞叹道。「是因为上次见面时我说的话,你才准备得这么充足的吗?」
言柏尧摇头。「我以前就教过两年书了,大部分资料都是那时候准备的。」
「对喔!听说你在美国教过两年了,也是大学吗?」
言柏尧颔首。「耶鲁大学。」
「酷!」小乔更是惊叹。「人家说你有三个博士学位,都是历史学位吗?」
「两个历史学位,一个超心理学学位。」
「超心理学?」小乔怔了一下。「你怎么会去念那种东西?」
言柏尧耸耸肩,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代人家上课?」
「赚钱啊!」小乔耸耸肩。「不过你还真是了不起,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人家叫我录音的呢!」
眼底掠过一丝意外,「那就是你的打工?」言柏尧语气讶异。「你不是在做那种固定时间的打工?」
小乔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那种打工能赚多少?根本不够我花的!」
言柏尧两眉微微一挑,表情在瞬间淡了下来。「是吗?」语调也带着一股批判意味的冷漠。「你一个月得赚多少才够花?」听她的语气,像极了妮可那种贪慕虚荣的口吻,令人厌恶已极,也使人颇意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女孩子。
「起码要十万以上!」小乔毫不犹豫地说。
言柏尧沉默了下。「你的监护人呢?」即使是孤儿,未成年者理当有法定监护人,他们都不管她的吗?
「我妈妈?」垂眸,小乔吸了一口果汁,又沉默片刻。「住院。」
她不是孤儿?
言柏尧怔了怔,顿时瞭悟,「你在赚你母亲的住院费?」倏又皱眉。「也不对,有健保的话,并不需要那么昂贵的住院费呀!你母亲究竟是甚么病?」
仿佛没听到似的,两眼瞟向窗外,「天气好像开始冷了!」小乔呢喃。
见状,言柏尧只好换另一个问题。「你到底都在打些甚么工?」
小乔嘴角一撇。「除了犯法和卖淫之外,甚么都干!」
「你母亲需要多少住院费?」
再次垂眸,小乔淡淡地说:「住院七万,特别护士四万。」
天哪,一个月十一万,难怪她甚么都干!
言柏尧深深看她一眼,现在他不只对她有好感,更对她感到好奇得很。
「你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帮助你了吗?」
「你说我姑姑吗?」小乔露出嘲讽的蔑笑。「在我老爸过世后,她就借口要照顾我和我妈妈,偷偷把我老爸遗留下来的财产搜刮一空,之后,除了每个月给我两万块的生活费以外,她连一毛钱也不肯多拿出来,我还能指望她甚么?」
语毕,她吁了口气,抹去嘲讽的笑容,换上另一副好奇的表情。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大教授,你好像有很多家人对不对?」
言柏尧颔首。「我父母和我奶奶都还在,兄弟姊妹加上我共有七人。」
「哇,真的好多人耶!」小乔羡慕地说。「他们都住在一起吗?」
「除了已经结婚的两个妹妹以外,全都住在一起。」
「是喔!」小乔眨眨眼。「那你呢?你为甚么自己一个人住?」
这回换言柏尧垂下视线以避开小乔的目光。「我适合一个人住。」
「啊,我知道了!」小乔弹了一下手指。「你自闭,所以喜欢自己一个人住,对吧?」
「我自闭?」言柏尧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好像很喜欢自言自语啊!」吸着果汁,小乔一脸无辜。「就像刚刚我们一起来餐厅的时候,半路上我跟我同学讨论笔记时就注意到你居然对着那株大榕树说话,告诉你,那样真的很诡异耶!」
言柏尧苦笑,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以后最好不要那样了,想要自言自语也不要对着那棵树说,其他任何一棵都可以,就是不要那棵,因为……」小乔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然后压低声音。「我听学姊说,三年前那棵树上吊死过一个女孩子,她是自杀的,人家不都说自杀的人升不了天吗?所以她的幽魂始终在那棵树下游荡,我是没见过啦!不过好像有人见过,啧,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