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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人多作怪(44)



「是,夫人。」

「还有,他的左半边身子恐怕……」琥珀露出歉疚的眼色。「虽然多做一点运动会好点,不过绝对不可能完全痊愈的。」

「但是他还活着,不是吗?」额尔赫的老婆感激地握住琥珀的手。「谢谢您,夫人,真的谢谢您!」

「我也是误打误撞撞上的,运气好而已。」琥珀惭愧地说,这绝不是客套话,而是事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好惊讶竟然能把人救活回来。「啊!对了,他们……」她两眼朝额尔赫的孩子们瞥去。「最好也不要吃肉喝酒,除非他们不怕跟他们的父亲一样。」

「是吗?」额尔赫的老婆神情一凛。「好,我记住了。」

两脚甫踏出额尔赫的屋子,一顶上瑟瑟的寒风,琥珀马上熄了刚刚那股子气势腾腾的凶焰,只瑟缩着想把整个身子缩成更小团,阿克敦忙又替琥珀披上另一件风麾,把琥珀包裹得活像只大熊一样臃肿。

「天哪!这雪没日没夜的下,究竟还要下多久啊?」

「这场雪大约明日就该停了,然后起码会有几天特别干冷,但无风也无雪。」阿克敦憨厚的脸上有两抹红晕,显而易见他仍然不太习惯琥珀那天香国色的艳丽姿容。

「几天?」琥珀不觉吐出颤巍巍的呻吟。「也就是说之后还会继续下?」

「是。」阿克敦老老实实的回答。

「是?」琥珀恨恨地横他一眼,开始抱怨。「你就不能稍微犹豫一下下,或者说『可能』就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斩钉截铁的说『是』,让我一点期待的希望都没能有?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很讨厌我,所以故意这样欺负我的,对不对?」

「嗄?不……不……我……我没有啊!」憨直的阿克敦马上被她几句强词夺理的话说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差点跪下来求饶。「我是……是……」

「我说琥珀夫人,还说人家欺负你呢!明明就是你欺负人家嘛!」

达春蓦然自一旁冒了出来,笑咪咪的,眼神更是古怪,琥珀立刻瞪更多白眼给他看。

「刚刚就不见你的人影,现在又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迎接夫人凤驾呀!」达春挤眉弄眼地说。「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苏勒呢?」

「在处理猎物。」

「又有人送猎物回来了?」

「……是啊!」

☆ ☆ ☆ ☆ ☆ ☆

由于裙子被雪淋湿了,所以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琥珀便直接走向寝室,打算先换件裙再说。而达春则及时拉住正想离开的阿克敦,与自灶房里探出头来的格佛荷相对一笑,神秘兮兮的,下一刻便听到寝室里突然拉出一道又长又刺耳的尖叫,随后即见琥珀怒火冲天地冲出来咆哮。

「达春,我的寝室里头有个光屁股的男人,快去把他给宰了!」

达春失声爆笑。「不要,我还没动手就会先被他给宰了!」

琥珀甫始一楞,忽闻身后传来低沉的调侃。

「我才出门不到两个月,你就想勾结奸夫谋杀亲夫了吗?」

「耶?」琥珀愕然回首,只见上身依然赤裸,两手慵懒地撑在左右门框上俯视她的赫然正是她的纸老虎夫婿,不禁燥热上脸地咧开满嘴尴尬的笑。「哈哈,原来是嘉珲夫君,好……好久不见。」

「是啊!是好久不见,久到你都认不得我了。」嘉珲语气调侃地说。

「那怎能怪我?我只看见你的屁屁,那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来不及表现一下她的腼腆害羞,琥珀冲口而出反驳,还指控,「两边都没有!下回你若是再碰上『老爷子』,记得请它在你的屁屁上也抓个两道疤出来,最好是一边一道,这样我一定认得!」

逐渐低下来的笑声陡然又拔高了,嘉珲哭笑不得地瞪达春一眼,那家伙的嘴却咧得更开,笑得更大声给他看,他只好揽住琥珀的肩头回房里去,砰一声关上门,把笑声阻隔在门外。

一进房,顾不得向夫婿问安,也顾不得伺候夫婿,更顾不得向夫婿吹嘘自己干了多少活儿也没像他所「预言」的那样累死,琥珀只顾急急忙忙丢开风麾换下湿透的衣裙,再加上一件毛皮裙子套上毛皮背心,又一件件套上三袭毛皮袍,然后拎着一条厚毡毯爬上炕去把自己半丝风不透地包裹起来。

回眸一瞧,发现上身光裸的嘉珲反倒不急着穿上衣服,光睁大两眼怔楞地注视着她,琥珀不禁替他猛打哆嗦。

「喂!你怎么还不赶紧穿上衣服,不冷吗你?」

「不冷。」嘉珲慢吞吞地坐到她身边。「妳很冷?」

「废话!」说着,琥珀再把毡毯往上拉,连自己的脑袋都包裹进去了,还拚命发抖。「快冷死了!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冻成冰块了。我看这个冬天还没过完,我就要上西天报到去啦!」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

一回到村寨里,苏勒就忙着向他报告琥珀的状况,令他颇为讶异小妻子竟是那样精力充沛又有活力,好像再多再重的活儿都累不倒她似的;更讶异她是那样诚心诚意为他的族人付出,那样迫切地想要融入他的生活之中。

说他不感动是假的,所以当他听到她有多畏惧寒冷时,心中加倍担忧,担忧他很快就会失去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妻子了。

「我会叫人在这屋里放几盆火,没事你就不要出门了。」

「我不反对。」琥珀喃喃道,没有任何异议地允诺作个听话的好妻子──在这个冬天。

「至于晚上睡觉时……」他的眼神突然蒙上一层迷雾,迷雾后是若隐若现的炽焰热火。「我有更好的办法让你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

「我现在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她呢喃道,无法不想起刚成亲那十天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在他毫不稍瞬的注视下,热气由脸上迅速扩散至全身,没有多久,她连脚趾头都烫起来了。

成亲十天,夫妻俩便挥手说再见,一别就是将近两个月,正常来讲,再见面时两人八成会如同甫成亲那天那样陌生,但琥珀想要有这种感觉却很不容易,因为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村寨里的每一个人都抢着跟她聊到酋长大人是如何如何的好,聊到她想一时片刻忘记他都很难。

在族人嘴里,嘉珲是个非常非常伟大的酋长,当所有女真人仍固守在游牧渔猎的传统生活时,他独排众议坚持要让族人们安定下来,当时大部分族人都颇不以为然,但数年过去,虽然稼穑的成果依然凄惨到教人想掉泪,但大家都已能体会到稳定生活的美好,拥有一个安定的家又是如何令人心满意足。

遗憾的是,纵使每一回开部族会议时,嘉珲总不肯死心地一再试图说服涅剌古部其他氏族族长跟随他的脚步,不过只要他们的稼穑一天不成功,各族长也难以信服他的理念。

「既然他这么伟大,怎么咱们族里没有女孩子肯嫁给他?」

「有啊!怎么没有,还多得很哪!不过……怎么说呢?酋长大人为他人想得太多,为自己又想得太少,他总以为族里的女人愿意嫁给他是同情他、可怜他,而他生平是最讨厌勉强别人的,倘若是为对方着想还没有话讲,如果便宜只让他一个人占,他是打死不肯的。」

「就因为被退过一件亲事?」

「可以这么说吧!只要仍有女人以畏惧嫌恶的眼光看他,他就会认定没有女人会真心想嫁给他。而那种眼光,老实说,只要酋长大人一踏出咱们村寨,那种眼光便处处可见,也难怪酋长大人始终不信族里的女人对他的心意。」

「好顽固的人。」

「是,酋长大人的确很顽固,不过他也很稳重、很有耐性,不会一意孤行,总是在综合大家的意见之后再做出最好的抉择,而且在某些时候他也是很好说话的,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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