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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青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大鱼先出现,大鱼身上的光照亮了那名女子,她在旁边,也是突然看见我,我见她走向我,问她是何人,她突然过来踢了我一脚,后来鱼走了,没有光,我便什么也看不清,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鱼游过来的时候,你有去碰它吗?”何霜追问道。
“没有。”此时的徐元青已不像刚刚那么紧张,“林子里的鱼好像你在那边带我去看的电影,见得着,摸不着。”
“那名女子呢?也是幻象吗?”
徐元青面色迟疑起来,片刻后,他神情略带茫然地说:“一开始她也是幻象,但她踢我肚子的时候,好像又不是。”
何霜思忖片刻,转问道:“那名女子除了披头散发,眼神凶狠,还有什么特征,年纪、身高之类?”
“她的年纪……应该不大。”
蒋斯微给自己倒茶的声音紧接着徐元青的回答而来,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只见他脸带笑意地问:“所以大鱼是见得着,摸不着,但姑娘是见着了,也碰着了。”
徐元青的脸色在须臾间变作潮红。他虽然皮肤不白,肤质非常好,细腻光滑,脸上线条流畅,脸一红,整颗脑袋看上去就像颗番茄。
“我没有碰她!”徐元青否认道。“踢我的是脚,我能感觉到。”
“何霜。”
失神间,何霜听见徐元礼轻声喊自己,朝他递去一个疑问眼神。
“你可还有问题要问?”徐元礼道。
“暂时没了。”
徐元礼点点头,转对徐元青道:“还有一个半日,你速回学里,主动向先生领罚。”
“是。”徐元青闻言从地上起身,神情乖巧了许多。
“切记要对先生说实话。”徐元礼沉声道,“关于你如何旷学,自作主张随我们一起上东山……不许有半句谎话。”
“嗯。”
徐元青走后,蒋斯微对徐元礼说:“你对元青实在太严苛了。”
徐致也点头称是,“他毕竟还小。”
徐元礼没有立即回应二人的点评,却忽然看了眼何霜,接过徐致新倒的茶,道:“按郭先生留下的手记,我们今日所站位置,已到危险地带。元青遇袭,恐怕也与此有关。”
“什么叫危险地带?”何霜问。
“郭先生先前在东山探访,密林测试过多轮,我们今日所站位置已是极限,再往前,易出事。”蒋斯微正色道,“元青并非舟口镇第一个在东山遇袭的人。”
“之前遇袭的也和元青情况一样吗?”何霜又问。
“众口不一。”tຊ徐元礼道,“飞禽走兽,蛇虫鼠蚁,遇见什么的都有。”
“所以,还没有人是被人类袭击?”
“你相信元青所说?”徐元礼反问道。
“我信。”何霜道。
徐元礼凝神看她良久,直到蒋斯微咳了咳,说:“密林幻象似真似假不可捉摸。元青这个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他口中说的女子,或许是心中幻象所化也不一定。”
“有道理。”徐致点评道。
蒋斯微闻言轻哼了一声,道:“元青都开始想姑娘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开窍?”
“花落花开自有时,莫问奴归处。”徐致面色寡淡地回应道。
对元青在密林中遇袭一事,何霜心中自有推想,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佐证,她没有强行和另外三个人辩论。
她在这件事上不同寻常的缄默在当天晚上被徐元礼问起。彼时,两人各自梳洗完,何霜偷溜进徐元礼的房间,本想来点情人间睡前互动,不料直接被徐元礼带出房间,直往院门外走。
“去哪儿?”何霜纳闷道。
“元青最近不对劲,我们往后议事须得万分小心,不可被他知道。”
“因为他偷偷上山?”
“偷偷上山只是其二,他隐瞒先生和父母,私自旷学,罪责更重。”徐元礼道。“若非母亲今日看诊太多先行睡下,元青少不得受一番责罚。”
何霜没接话,默默跟着徐元礼沿河道漫步。
“你也觉得我对元青过于严厉?”徐元礼问。
“嗯。”何霜诚实地说,“不过我也理解,你们舟口镇教育就是这样,你不是也……”
“父亲母亲答应让我寻找入世之法实属无奈。”徐元礼道,“对他们而言,去东山探查毫不亚于古时候上战场,死生之事,他们从此以后只能祈求上天。若再让元青涉险,母亲恐怕会承受不住。”
听他这样说,何霜总算明白他的顾虑。虽然她觉得探险很有趣,目前为止,也确实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对舟口镇人来说,所谓寻找入世之法就等于送死,早晚的事而已。思及至此,何霜不由得主动握住徐元礼的手。
这时,恰好一阵夜风吹拂而过,何霜抬头看向夜空,只见一轮弯月照着,漫天都是繁星,星河广阔得直令人心生宁静。
“一起看星星吧。”何霜指着河边一处斜坡道,“躺那儿。”
两人躺在河边草地上看了许久星星。
“对元青今日在密林所见,你为何会全盘相信?”徐元礼突然问。
“没有什么不信的理由,元青没必要说谎。”
“关键不在他说不说谎,而在他所见是不是幻象。”徐元礼道,“元青提到电影,徐致和蒋斯微都没看过,他们不解。我看过,我知道那是幻象。”
“徐元礼,我们在密林看到的不是电影。”何霜道,“你弟弟确实被踢倒在地,幻象不可能踢人。”
“是了。”徐元礼道,“踢他的只能是实物。可除了元青之外,当时我们分明都没见到林中有任何别人,突袭他的究竟是人还是野兽作不得准,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他并不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不应该是这个道理。”何霜坐起身,“元青当时是偷偷跑上山,一边要担心被你发现,一边还要去看密林里的幻象,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机和能力,编这个故事骗我们,这是前提。至于他的话,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理解,也尊重。同样,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我相信他。”
徐元礼也坐起身,肃容道:“你的相信只会让他更无心进学。”
何霜几度张口,最终是无话可说。
心知徐元礼有自己的立场和顾虑,何霜不想再和他针锋相对。一段时间过去,先前还令何霜心旷神怡的草地星空转眼已变成梗阻在胸口的闷气。
她转身侧对徐元礼,在地上揪了棵杂草,使大力想往远处扔去。不幸赶上一阵风,她的力气没能战胜风阻,草被吹了回来。何霜更气,起身离地想走,手被拉住。
何霜用力甩了甩,没甩开,想对拉自己的人撒气,话没来得及说,被他一下拉回草地。
注意到徐元礼在她落地前托住了自己,使她免去一场肉痛,何霜气消了些,嗔怪道:“你干嘛?”
“不想见你生气。”
“先放开我。”
“放开你,你便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分明有。”
“说了没有!”
徐元礼默了默,忽然露出委屈表情,低声道:“那你为何要跑?”
他是故意的!何霜心道。她没接话,故意扭头不看他。没过多久,有一道若有似无的指腹力量按在她嘴唇上。
何霜憋不住生气,想笑,转回头嗤他:“你别来这套。”
他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第60章 76
、
东山危险系数太高,上山次数不宜太频繁,探查暗门的行动又转回到河道上来。
这天,一回到民宿,何霜就收到那位媒体同学的好消息,对方说不方便打字沟通,表示要语音通话。
何霜理解对方的顾虑,欣然接受了这一要求。
徐元礼和何霜一起在书房接听了这则通话。
“郭先生的小孙子还在世,老人家八十多岁了,也就你赶巧,碰上他们家唯一一个还在本地的后人。”媒体同学说,“虽然老人家讲话不方便,家族史还是记得蛮清楚的,他说郭仕先死于1921年,祖母没有改嫁,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