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似乎察觉到了黎歆歆的尴尬，率先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在灯光下还泛着光，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

“好，你叫我歆歆或者Shirley都行。”

见对方态度自然，黎歆歆也落落大方地回握了手。

她心里不免有点小惊讶，原来看他穿搭很有一套，还以为是同行。

夏哲也身后的男人此刻也站了出来，十分自来熟地开了口：“你好歆歆，我是综艺导演霍旭，之前主导过综艺《塞上行》《一日江南》，不知道你看过吗？”

说罢，还递给黎歆歆一份资料，明显的有备而来。

那必然是……没看过的。

黎歆歆接过资料，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这话倒不是敷衍。虽然没看过，但这几部都是豆瓣高分榜里知名的文化类综艺，属于口碑很不错的。

“是这样的，我们新策划了一档旅游类综艺《海岛72小时》，想邀请你作为常驻嘉宾之一。”

霍旭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表明了来意，圆润的脸上带着笑，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黎歆歆翻阅了一下综艺相关资料，此时错愕地抬起头：“常驻嘉宾？我吗？”

之前不是没有综艺找过黎歆歆，不过几乎都是恋爱综艺。

现在出息了，竟然有做文化方向的综艺导演找她。

“是啊，千挑万选，万里挑一。”霍旭伸手比了比数字，“通告费能给到这个数。”

挺可观的。确实有点诱惑力。

“说实话挺想接的。”黎歆歆叹了一口气，惋惜地把资料递了回去，“可惜你们找错人了，我只有美丽的皮囊，没什么文化。”

眼前两人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一下，转瞬又都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非常可以！太有综艺感了！”霍旭两眼发光，一副找到宝藏般的表情。

“其实你不用那么快做决定，可以再考虑考虑。”夏哲也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笑得很灿烂，“这个综艺很轻松的，就是玩。”

不可否认的是，黎歆歆确实有点心动了。

这档综艺会在南海岛录制十几天，而她本身就是海市人。长大后黎歆歆一直就在北城学习和工作，也没什么机会在岛内玩耍。

真的好怀念小岛的阳光沙滩和海浪啊。

夏哲也见她有所动摇，继续乘胜追击：“这一次我会给综艺制作一首原创主题曲，你的部分会很好听哦。”

原本有点心动的黎歆歆霎时间就心如止水了。

讲真的，她不想丢脸丢到全国观众面前。

*

黎歆歆再次推开包厢门时，惊讶发现没有一个人在唱歌。

这些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女孩们，正齐刷刷地安静看着电视屏幕，竟然是十二分的认真。

“你们在看……”黎歆歆好奇的回头，一瞬间便自动消了音。

大屏幕上熟悉的人正站在领奖台上，手捧奖杯，正在躬身说话。

他的眼神穿过镜头，目光深邃又遥远，像是要看向镜头外的什么人。

“……感谢段嶙导演，感谢方瑾制片人，相信我能塑造好这个角色。我很幸运，能够因为《徘徊》被大家认识、了解。

这一路走来，对于戏、对于角色，我自认为无愧于心。

但对于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却问心有愧。

如果她正在看这场直播……我想说，我做到了，奖杯比我想象中的沉很多。

还有，对不起。”

第11章 他最后悔的决定

在金槟奖颁奖典礼上，程子翊难得一见的穿了一身浅色。

浅色西装白衬衣，没有任何配饰，极简单的造型。仿佛回到当年，那个未出道的少年赤手空拳，却甘愿为了梦想一往无前。

他手里拿着奖杯，神情专注而诚恳，一字一句地说着获奖感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后面紧跟着几句沉甸甸的致歉。这样的发言，在金槟奖颁奖礼上从未有过。

他在自己最在意的颁奖典礼上，低头说着“对不起”。

他说自己问心有愧，对于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电视屏幕上那张她看过千千万万遍的脸，此刻正不断冲击着黎歆歆的脑海。

投屏已经关闭，她却还站在门口怔愣着，久久回不过神。

“夭寿啦！我怎么感觉他在和女朋友道歉？”

“他这种千万顶流是可以谈恋爱的吗……不能够吧。”

“不说别的，真的想知道和这张脸谈恋爱是种什么体验。”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绯闻女友啊，不然狗仔早就爆了吧。”

“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吧？亲戚朋友和粉丝不行吗？”

“……”

包厢里议论纷纷，声音像浪潮般进入黎歆歆耳朵里。

她已经没什么兴致继续嗨唱了，便匆匆和阿May她们告了别，承诺好下一次由她请客吃饭。

银杏飘落，晃晃悠悠落地。北城入秋后，夜晚比起白昼要冷上许多。

秋风萧瑟，吹过黎歆歆裸露的双腿，寒意很快便席卷到了身上。

她却没有着急离开，像是察觉不到秋夜的凉，就这么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程子翊获奖致歉

#程子翊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程子翊在和谁道歉

#第35届金槟奖获奖名单

……

热搜榜排行前十的词条的，都是金槟奖颁奖礼的内容。多达七条是关于程子翊的。

看了直播的人都在评论区留言猜测，他那一句“对不起”说的是谁。

没看直播的人看到热搜则是一头雾水，在各个大V下求解答，再一次给金槟奖送上了热度。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套，而他本人的微博却是岁月静好。

@程子翊：如你所愿，如我所愿。

最后结尾处依旧跟了一个星星的emoji，都快成了他的专属表情符号了。

配图是一张开了闪光灯拍摄的照片。他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奖杯和证书，对着镜头扬起嘴角，一扫平日里的淡漠冰冷，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黎歆歆现在登录的是大号，早就悄悄关注了程子翊的账号。

其实只是默默关注就好了，就像平时那样。但是今天，她没忍住赞了这条微博。

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搜索了其他获奖的几位演员，挨个都赞了一遍。

他那一番话……是对自己说的吗？

手机白色的光打在脸上，照进她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睛。

颁奖礼直播上的那段话言犹在耳，黎歆歆不由得联想到昨天他深夜造访时，轻声细语和自己道歉的模样。

那一刻他不是金槟影帝，不是千万顶流，只是那个让她一眼就动心的少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黎歆歆总是忍不住向他靠近。

却又唯恐这是潘多拉魔盒，一打开就是无底深渊。

「恭喜你得偿所愿」

黎歆歆敲击着键盘，这段话出现在对话框里，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她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全部清空了。

等程子翊回到北城，再当面和他祝贺吧。她想。

*

沪城的夜，比起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辆开过最为繁华的江边地段，车外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灯光透过车窗，落到后座的男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此刻正闭着眼，眉心微蹙，像是被这忽明忽暗的灯光惊扰了梦境，迟迟无法入眠。

方才还在被无数聚光灯聚焦着的程子翊，此时哪还有一分刚才的春风得意。

林陆声看了一眼后视镜，无声的叹了口气。

本来想和程子翊继续沟通后续工作，看他这一副没了精气神的样子，恐怕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不如让他继续睡了。

驾驶位上的林奇也分神看了程子翊几眼，察觉到他睡不好，开口道：“老板，你需要眼罩吗？有个全新的在收纳袋里。”

程子翊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没事。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