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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槌(25)
作者:荆盼 阅读记录
默默咬紧牙关,控制呼吸,她告诉自己车子确实在加速,但没那么拼命。
前面的车子越来越近,仪表盘上的速度到达一百二十码的警戒线。
两车一前一后以相同速度疾驰。
姜怡妃感到身后冒出冷汗,但她努力地放开了门把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回工作群的消息。
屏幕亮光照亮她清冷的眉眼,嘴唇抿得很自然。
沈洵祗睨了眼她的手机,平声问:“不害怕他出事?”
姜怡妃在给助理发信息,头也不抬地回道:“要撞人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此说着,她将一行估价,多打了三个零,撤回,再重新发送,头顶仿佛有厚重的贴片压下来,是卡宴的车尾。
两车距离缩短进了一百米以内。
沈洵祗长吁一口气,佯装怪罪:“开稳点,周鼎。”
“莺莺在车上办公,容易晕车。”
“是。”周鼎闻声,慢慢松开油门,变道。
黑色卡宴扬长而去,驶入通往燕都的茫茫车流。
姜怡妃放下手机,肩膀松了些许,发觉太阳穴酸胀得厉害。
淡淡的玫瑰麝香飘进鼻腔,沈洵祗的手慢慢靠近她。
他想帮她擦擦鬓角的汗。
“想去哪吃饭?宝贝——”
下一秒,男人猛地被顶到门上,后背砸出沉闷的声音。
车内陷入死寂。
周鼎吃惊地瞪着后视镜。
两人之间横着一把黑伞,气氛紧张。
姜怡妃拿着伞,尖头对准沈洵祗的胸口,狠狠戳过去,顶开他。
“沈洵祗,别碰我。”她说,“请你安分地送我回家,别逼我在这儿跳车。”
沈洵祗确实愣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
他握住伞头,在她做出反应前把人拉过来,如意拂去她的汗珠,接着抢走伞。
鬓角湿凉,姜怡妃意外地看着他把伞横在中间,主动妥协。
“好,我不碰你。”他突然爽朗地笑起来,手臂搁在窗台,感叹,“我们莺莺真的长大了。”
阴晴不定是沈洵祗的特色。
姜怡妃紧蹙着眉,不理他。
她别过脸,视线无意扫到副驾驶与车门间滑出来的东西,定睛。
路灯的光在上面长长地闪过,一直延伸向前。
姜怡妃看清了它——一根昂贵的金丝楠木拐杖。
入城,沈洵祗履约将她送回家。
独自站在酒店公寓的电梯上,姜怡妃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真是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来看她一眼,过得好不好?
她不信。
谨慎起见,姜怡妃决定立刻换家酒店。
打开微信联系住房管家,上面跳出一条新消息。
简简单单两个字:【前任?】
电梯门开了,姜怡妃走出去,回道:【嗯】
没什么好隐瞒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输入密码,开门闻到家里香氛的这刻,终于安心定志。
她摸黑摸到床上躺下,手机收到回复。
宋聿诚:【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了。】
翻了个身,想了想,姜怡妃忧虑地回道:【对不起,最近我们先别见面了。】
至少要等到搞清楚沈洵祗来燕都的意图。
宋聿诚:【你们要和好?】
看到这句,她手指跃动,秒回:【不可能】
仰面躺着,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心情回复平静,五感变得细腻,她嗅到一股熟悉的白兰地混合琥珀香。
来自她穿着的裙子。
她坐起来,叹了口气,向后伸手拉裙子的拉链。
遮挡后背肌肤的布料滑下肩,那股香味似乎更浓郁了。
姜怡妃拿起领口闻了闻,大概是他在车上吻她肩膀的原因,沾了太多味道。
不过,经历了之后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再想与她再见面。
会找床伴的人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怕麻烦。
裙子落在地板上,纤细姣好的轮廓移向沙发。
姜怡妃从抱枕下取出烟盒。
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亮光照亮她点烟的手势,停滞在半空。
宋聿诚:【嗯,所以我们pillow friend的约定没有结束。】
她仿佛看到他气定神闲的脸,端起手上的酒杯与她相碰。
宋聿诚:【下周三,晚上十点,这次是我约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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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雾气徘徊在浴池周围。
一面是落地窗,用的是单向玻璃,可以欣赏到洋房外的夜景。
夜晚的雨已停,雨滴仍然残留在玻璃,像闪着银光的星星。
月光穿透薄雾,敷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水从浴缸里漫出来,宋聿诚抬着手臂,单手发消息。
姜怡妃:【你今天有没有故意超车。】
宋聿诚眸光微闪,从漂浮木托盘上端起白玉瓷杯喝了一口。
迟迟未回复,转动着小酒杯,仿佛在沉思。
空气中弥漫着蒸汽,水珠顺着他的背部流淌,勾勒出均匀的线条,肌肉在水下轻轻颤动。
宋聿诚:【没有。】
水滴滴答落下,一切都沉浸在宁静与夜色中。
这个瞬间,浴池成为了他的藏匿所。
第16章 带雨
【下次再约吧。】
消息停留在上周凌晨迟迟未更新。
她有需求他回回满足, 等到反过来他主动约她,却吃了个闭门羹。
以前,宋聿诚觉得维持这种肉-体关系女人很容易吃亏, 所以把控制权让给了她。
现在倒是真有点儿自己不值钱的错觉。
麾之即去, 招之须来。
卡座里,昏暗旖旎的光线,宋聿诚眼眸微阖,划走聊天框熄屏。
他靠着丝绒沙发,坐在一角独酌, 杯里的白兰地越来越少,冰块融化成水, 慢慢在杯底积涨, 水珠从他指缝里落下, 滴在衬衫的褶皱上。
直到胸口的布料微凉, 他才舒展眉头,漆黑幽寂的眼神恢复温度。
隔壁闹哄哄,没有发现男人的情绪低沉了多久。
今天褚康时的生日,他把几个燕都好友约在一起喝酒。
这家会员制夜店开在大学路上, 离燕都大学不远, 有点钱的年轻人会选择来这里深夜狂欢。
舞池里,眼神暧昧的男男女女们,各怀鬼胎。
宋聿诚嫌吵,本不想来, 但偏偏在瓷协例会时被他逮了个正着, 用曾经的亲戚为由头, 又是劝酒又是不让他开车走。
褚康时的朋友们都不敢与宋聿诚搭话,认识他的是顾忌身份, 怕多有得罪,不认识他的,是瞧他浑身气场排外的信号极强。
其实,他平时不会那么明显,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不然摆着一张脸给学生们讲课,十只瓷器有九只得被学生慌得手滑在地。
褚康时偷偷观察宋聿诚很久了,看出了他今天不开心。
家里人都说宋聿诚性子温,很少生气,但褚康时知道他情绪起伏不大的主要是因为他不在乎,属于藏在骨子里的冷。
今天真是有趣了,竟然在宋聿诚脸上识别出了“不爽”二字。
褚康时走过去,哥俩好地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贱兮兮地问:“你被小姑娘拒绝了?脸这么臭。”
宋聿诚闻到浓郁的酒气,有些不适,把褚康时的手提起来,扔过去,睨道:“下次把脑子里的泡泡冲干净,秋拍收益说不定能翻倍。”
褚康时没听懂,伸长脖子凑耳朵过来,叫道:“啊?什么泡?”
有人跳出来嘲笑他的醉样:“宋哥的意思是,你肥皂剧看多了,所以整天只想着谈恋爱。”
“嘿!宋聿诚!”褚康时指着他高挺的鼻梁,“你给我把眼镜戴上再说话,不然我总以为你这张渣脸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