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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安静过后,关倩率先开口:“我觉得,娜娜小姐是在学你。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其实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任何一个人和你在一起,都会觉得舒服。”
这算是极高的评价了,林知言有些愧不敢当。
尤其是,三年前经历了那样惨烈的意外。
这是林知言背负了三年的,唯一的一抹愧疚。
她想了想,温声问:“当年的事,有没有、连累你?”
见她主动提及当年,关倩反而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忙说:“你走后,我确实是吓得要死,但要说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还真没有。说实话,我以为我的工作铁定保不住了,结果霍总没有追究……不,应该是没时间追究。等他缓过神来,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性就由着我和娜娜小姐去京城休养。”
林知言放心了,轻轻舒了口气。
“后来我也不敢擅自联系,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有见到你的一天。对了,你们……现在没事了?”
“应该,暂且、相安无事。”
“那就好!别看娜娜小姐那副表情,她心里也是高兴的,音都弹错几次了。”
关倩打开了话匣子,靠墙插兜,很有职业医生的做派,“说实话,我当初有点不理解你,觉得你太傻太单纯了。”
林知言见怪不怪了,语气平和:“很多人,都这样说。”
关倩:“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想啊,如果是我能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有车有房子,他爱不爱我、专不专情又有什么关系呢?拿着大笔的钱过丧偶式的生活,我做梦都会笑醒。”
林知言点头:“是,他肯养我,我应该、跪下谢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感到不值。你陪了他那么久,最后什么东西都不肯要,一个人带着满身伤痕跑掉……”
关倩长长叹了声,摆手道,“唉!反正,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林知言当然知道,关倩这番话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为她打抱不平。
作为“情人”来说,林知言的确混得很惨淡,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的那种。但关倩显然不知道,她与霍述的问题从来不是出现在财产赠予上。
霍述那样的人,想哄着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对她很好,真假难辨。要是哪天他不愿意哄了,抬一抬手指,就能将朱砂痣碾作蚊子血,到时候这滴碍事的蚊子血又该如何自处呢?
风筝挣不开鱼线,拴着金链子的金丝雀,同样逃不过饲养者的掌心,强权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如果对方不愿意好聚好散,那每一样受赠的奢侈品,都有可能成为勒死金丝雀的那根链子。
这些道理林知言都明白。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霍述为什么要以她的名义捐三年的善款,还偏偏挑了那样一个日期。
没由来想起霍述那台,用儿时被绑日期做密码的电脑。
莫非自己逃跑的那天也是他的失败与耻辱,所以才要用这样的方式铭记于心?
思绪飘飞,三年来一直刻意遗忘的某个念头如野草疯长,蠢蠢欲动。
她坐在走廊的石凳上,晒着热烈的阳光,心情复杂地打开手机微信,点击切换账号。
犹豫了几秒,到底没能抵挡得住内心的好奇。
就看一眼。
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填补一下这三年来,她记忆的空白。
林知言轻抿唇线,输入账号密码,点击登录。
短暂的加载时间过后,满屏幕的未读消息提示跳入眼帘。
1523条未读消息,其中1459条来自同一个人——Shu。
【幺幺,你在哪?】
【我生病了,呼吸像是火一样烫。你当初在大火里,是不是也这样浑身滚烫,烧得难受?】
【我想你了,幺幺。】
【幺幺。】
【幺幺。】
【幺幺。】
……
无数条【幺幺】就像木马病毒一般屠满了整个屏幕,几乎每天都会发,有时是早晨,有时是半夜。
林知言呼吸一窒。
一字一句都像是有重量似的,沉甸甸积压下来,她捧着手机如同捧着烫手的铅块。
未来得及将进度条拉到最下面,手机震动。
一条最新的消息映入眼帘。
Shu:【幺幺,是你吗?】
林知言宛若被针扎刺痛,迅速退出了微信。
第47章
艾瑶已经转正了, 成为福利院里一名正式的特教老师。
“快递”今年七岁,狗脸开始发白,也没有以前那么爱动。但它依然记得林知言的气味, 隔着老远就开始摇尾巴,整个屁股都画圈似的扭动起来。
对于小狗来说, 每一次相见都是久别重逢。小孩子也是一样,他们的感情永远那么热烈纯粹。
张睿博大概从谁那里听到了风声,暑假期间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白色夏季校服, 跑得满头大汗, 朝着林知言大叫一声:“林老师!”
他高兴得将背包甩在地上, 一路高呼着跑过来,即将小升初的大男孩, 个子拔高了老大一截。
林知言很快就知道小孩儿的风声从何而来。
夕阳下一阵风驰电掣的声响,成野渡骑着摩托车进门, 很潇洒地停车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染回黑色的短发茬, 以及成熟冷酷的脸。
他锁车大步走来, 说:“我过来时路过他家烧烤摊, 听说你回来了, 他非要跟过来看看。”
“蔡思也想来见林老师,不过她跟着现在的爸妈去了川省,肯定赶不过来了。”
张睿博的声音因激动而破音,笑得有些憨。
霍依娜在教室里弹唱《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很地道的美式口音。此时落日熔金,倦鸟归林, 极富磁性的歌声伴随着走廊外时隔三年的欢声笑语,格外温情。
快到饭点, 成野渡提议大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张睿博立刻举手:“去我家去我家!我爸的烧烤巴适得很!”
林知言趴在窗台上,朝有一搭没一搭按着琴键的霍依娜说:“Nana,你也去。”
霍依娜立刻伸出纤白的两条胳膊,去够墙角的拐杖,偏偏脸上还要做出很勉强的表情:“烧烤有什么好,吃一身油烟味,难闻死了。”
她嫌弃归嫌弃,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撑着拐杖站起,用一贯扬着下颌的姿态说:“我带了司机,让他开车送我们过去。”
林知言忍着笑,又禁不住惊讶:“你会、走路了?”
“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也会说话了吗。”
霍依娜大概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睿博家的烧烤摊位并不远,就在夜市的某个角落,干瘦的中年男人两鬓微白,在烟熏火燎的烧烤炉前利落撒粉翻烤,间或用脖子上的毛巾囫囵擦汗,忙得热火朝天。
见到儿子领着一群客人过来,他忙扯出热情的笑,“啊啊”张嘴招呼他们坐下。
林知言发信息给凌妃,问她要不要一起来聚餐。凌妃过了老半天才回复,说她和骆一鸣在一起。
打扰热恋中的小情侣是很不道德的事,林知言会心一笑,决定不当这个电灯泡。
大功率的落地扇呼呼转动,夜风有些燥热,空气中弥漫着香辛料的诱人气味。林知言坐在一片热闹中,心却有些浮沉难定,仿佛有一桩什么事在隐隐拉扯着思绪,悬而未决。
她捧着啤酒杯,听艾瑶和成野渡他们聊这几年的职场变化,不留神多喝了两杯。
酒劲晕乎乎上头,脸颊发热,不知是谁起身碰杯时撞上她的左耳。隐藏式的助听器掉落在地,声音戛然而止。
艾瑶忙放下啤酒杯,搭着她的肩,一脸歉意地说着什么。
林知言捡起助听器,拿出荒废多年的读唇能力,勉强辨认出她说的是:“不好意思撞到你了,疼不疼?”
大家都有些酒酣情浓,林知言不想扫兴,笑着摇摇头说:“不疼。喝酒有点晕,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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