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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告一段落了?”
霍述闻言合拢文件,抬手示意助理先退下,颇为乖顺的样子。
很好,他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脸颊有些瘦削,衬得五官尤显立体,不笑的时候有种忧郁的深邃。
林知言怀疑,即便用手掐他的脸颊,也掐不住二两皮肉。
她手指动了动,到底按捺住了这股奇怪的冲动,将果篮置于桌面上,“嗯”了声说:“所以才得空,过来看一眼。”
于是霍述就像得了奖赏似的,眼底有浅笑递染。
张姨上三楼来,请示霍述想吃什么。
医生制定的营养餐不饱腹,张姨便会在下午做一顿加餐,给霍述换换口味。
“问你想吃什么呢。”
林知言见霍述不语,就帮忙重复了一遍。
霍述这才低眸做出沉思的模样,许久,眯着眼睛问:“想吃什么都可以?”
林知言仿佛听到了某人拨动算盘的声音,谨慎说:“问我不作数,要问医生和张姨。”
“我想吃你做的馄饨。”
霍述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轻声问,“可以吗,幺幺?”
林知言顿了顿,捻着袖口的绒线说:“馄饨没有,可以给你煮碗白粥。”
“……”略显失落的表情。
“不要算了。”
“要。”
霍述怕她反悔似的应允,随即疑惑似的,屈指抵着额角,“但为什么是白粥?”
林知言温声胡诌:“电视里都这么演,给病人煮碗白粥,他会很感动。”
霍述似信非信,笑说:“白粥就白粥吧,对脾胃好。”
林知言抿出浅淡的笑意,起身去了一楼厨房,问张姨有没有包馄饨的食材。
说归说,她总不能真的让伤患吃没营养的榨菜白粥。
“可巧呢,刚买了一块上好的梅花肉,准备晚上给霍先生做雪梨肉丸汤的。馄饨皮也有,这几年霍先生时常点名要吃馄饨,我就常在冰箱里常备着皮子……找着了。”
张姨从那大得惊人的四门冰箱中翻出冷藏好的肉糜和馄饨皮,叹气说,“也是我手艺不精,做了无数次都不成功。霍先生总说我做的馄饨差点味道,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林知言心神一动,接过食材说:“那馄饨汤,要用紫菜虾皮打底,再放一小勺松茸鲜。”
“松茸鲜?”
“就是八九月份采摘的松茸烘干,研磨成粉,一般都是、自家做自家吃。不过,本地几家大型的、连锁超市里,都有售卖。”
“原来如此!”
张姨恍然大悟,连忙解开围裙,“我这就去下面的超市逛逛,有没有林小姐说的‘松茸鲜’,可这食材……”
“您去吧,我来调馅儿。”
林知言娴熟地挽起衣袖,笑着说。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林小姐是客人,本不应该让您操心的。”
“没事,病人最大,谁叫他点名、要我做的馄饨呢。”
说着,林知言抬眼朝厨房门外瞥了眼,“霍总再到处乱跑,只怕这馄饨,没福气吃了。”
霍述靠在轮椅中,很轻地笑:“我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哎哟,您好好躺着就是帮最大的欢迎加入抠抠群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看更多忙了!医生说了,您现在还不能乱动的,摔着、磕着了可就不得了!”
张姨叫来医生,手忙脚乱地将霍述哄回楼上去了。
林知言总算得了清净,磕了只蛋清加入碗中,用筷子专心和着馅料。
过了大概十分钟,外头传来动静。
林知言以为是霍述又溜下来了,抱着馅料碗朝外一看,有些意外:“骆一鸣?”
“林知言?”
骆一鸣将背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愕然地看着她身上的围裙,“你这打扮……是和我哥和好了?”
林知言微微一笑:“没和好,就不能来了?”
“也不是……就是吧,好久没看见你们这么相安无事过了,有点不敢相信。”
骆一鸣走过来,吸了吸鼻子,“包饺子?”
“是馄饨。”
林知言将拌好上劲的馅料搁至一旁,转身靠着料理台道,“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你说。”
“你知道霍述肩上的烫伤,是怎么弄的吗?我问过他,他不肯细说,我觉得有点奇怪。”
林知言点了点自己左肩的位置,比划道,“大概,在这个位置。”
“烫伤?”
骆一鸣一时没反应过来,倚着厨房门想了半天,才一拍手说,“你说那个啊!如果是烫伤的话,应该就是宅子起火那晚留下的。”
听到“宅子起火”二字,林知言心下一咯噔。
“就是三年多前那场火嘛,述哥从酒会上回来,以为你还困在房子里,想都没想就冲进去了。”
“你说,他冲进去了?”
“可不是吗。”
回忆起那晚的惨烈,骆一鸣仍是有些后怕,“那么大的火啊,人冲进去就是个死。虽然最后关头他被人拦住了,但爆破后飞溅的玻璃渣还是烫伤了他的肩膀……大概就是你说的那处吧。”
林知言久久失神,喉间一阵酸楚。
“我不会自杀的,自杀是懦夫的行径,我很瞧不起。”
多年前,霍述冰冷理智的话语犹在耳畔。
林知言很想上楼揪住霍述的衣领,质问他一句:你冲进火海的行径,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当一个蔑视自戕的人,背叛自己引以为傲的信条,义无反顾走上烈焰焚身的死路时,他会想些什么呢?
他能想些什么?
林知言有些发冷,听见骆一鸣沉重的声音传来:“林知言,我说句胳膊肘往里拐的话,你别嫌我多事儿。我哥对你这三年的遭遇了如指掌,你呢?你对他这三年来的经历,又了解多少?”
林知言抿了抿唇,反问:“我想了解,他会说吗?你觉得霍述是那种,会在我面前诉苦的人?”
“……”
骆一鸣哑口无言,“也是。他要是肯放下身段装乖卖惨,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追回你了。”
“所以,这次换我、去了解一切。”
林知言淡淡抬眸,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问,“季婉是谁?她知道多少?”
骆一鸣惊愕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季婉?”
“告诉我。”
“不是……我不能说,真的。”
骆一鸣揉搓着头发来回踱步,仿佛陷入了两难的纠结中,“我哥会弄死我的!”
“这番话,你上次在京城就说过了,不差这一次。”
林知言平静地看着他,“我只问你这一遍,说不说都随你意。说不定过了今天后,我就与霍述两讫……”
“春江路西街203号,既白心理诊所。”
骆一鸣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楼上,颓然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第62章
霍述在二楼休息, 用没受伤的右手扶着馄饨碗,只尝了一口,就笑出声来。
“好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 真怀念。”
他慢条斯理舀着瓷勺,薄唇被热气熏得绯红, 林知言仿佛看到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他们依偎在福利院后那间陈旧的公寓里。那时候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都还很明亮,还没有被一些沉重冰冷的东西填满。
那时候的霍述, 还很爱笑, 尽管那些笑大多是程序设定般的伪装。
林知言知道, 霍述有着阴暗疯狂的一面。自重逢之后,他虽有克制, 却并无隐瞒,就像是一头满身铁索缠绕的野兽, 孑然跟随在她的身后。
林知言一直想弄懂他的偏执来源于什么,而现在, 答案就在她的口袋里。
从霍宅出来, 林知言婉拒了霍述派来的司机, 自己一个人沿着这条熟悉宽阔的林荫山道下行。
【春江路西街203号, 既白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
林知言看着手机备忘录里记下的地址,心中一阵复杂。
她没有贸然地冲去这个地址,而是花了几天的时间做心理建设,冷静想清楚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个答案, 以及能不能承受住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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