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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有计划,林知言走完这最后一站,就要连夜乘车赶回山城。
司机黄哥却极力挽留,说什么也要留她吃过晚饭再走。
“留下吧,不然就是我们待客不周了。”
彝族阿姨也操着一口带乡音的普通话,笑着劝她,“没有穿过彝族服饰,没有喝过我们的包谷酒,怎么能算真正来过彝县呢?”
小张也怂恿道:“再待一会儿吧长耳老师,我还没穿过彝族服装呢!”
盛情难却,林知言只好笑道:“又要打扰你们了。”
“哎哟,快莫说这种客气话!”
彝族阿姨笑眯眯唤来自己的两个侄女,也是跟着她学染布刺绣的徒弟,让她们带两位贵客下去入乡随俗,梳妆打扮。
林知言按照当地的习俗换上大襟右衽的黑蓝色上衣,衣领和袖口处绣着纯手工的红蓝花边,配一袭同色百褶长裙。她头戴黑色包头,颈挂银领牌,回首间耳上硕大的银耳环叮当作响,眸若清月,摇曳生姿。
“哇,姐姐好漂亮!”
帮助她穿衣服的彝族小姑娘金珠满眼赞誉,对自己的手艺颇为骄傲。
“谢谢,你也很漂亮。”
林知言温声回复。
“我不行,我的皮肤黑。姐姐皮肤白得像是嫩鸡蛋,配银饰最好看。”
金珠热情牵着林知言的手,带她下了院子的石阶,远远朝村口的方向一指,“那里上去有一口古井,古井旁长着棵百年老榕树,对着它诚心许愿最灵了,以往来客人都会去拜拜呢!姐姐,你要去吗?”
林知言婉拒了金珠带路的提议,决定自己散步去看看。
西山日落,残阳如血,没有被钢筋水泥过度侵蚀的村落,安详得宛若一个入定的老者。
林知言沿着土路走到村口,跨过一道灌溉的田埂,再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道拾阶而上,没走多久,就见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树荫。
眼下已至中秋,榕树依旧郁郁青青,叶片翠得仿佛最纯正的石绿色颜料染就。
无数祈愿的红绸倒挂枝头,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榕树下果然有一口井,用两块青石板掩盖着,以免落叶弄脏了水源。
青石板是冷的,盖因水源是从很深的地底涌出,冒着丝丝凉气。林知言抬手轻轻触摸榕树的枝干,薄薄的一层苔藓粗糙且潮湿,散发出植物特有的草香。
林知言喜欢一切纯粹干净的事物,比如孩童,亦或山水草木,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沉淀之感。
饶是林知言为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也没忍住双掌合十,低头闭目祈祷。
一愿事业顺遂,岁有余钱。
二愿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三愿早日有家,得一位知心亲人陪伴余生。
一阵风拂过树梢,叶片婆娑作响,林知言睁开双目,恍然间生出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她轻叹一声,暗笑自己也信起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甫一转身,却如定住般僵在原地。
青石小路上,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披着风尘仆仆,踏万丈斜阳缓缓登山上来。
霍述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一粒,手搭西服外套,就这样站在几米外的石阶上看她,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艳。
就像是神明显灵,就像是凭空出现,他朝她微微一笑。
“幺幺,别来无恙。”
说什么别来无恙,也就隔了一周而已。
银耳饰随风轻响,唤醒林知言飘飞的神智。
她像是忘了自己还会行动似的,一袭彝族服饰站在那些夕阳穿过叶缝,形成丁达尔效应的薄纱光束中,问他:“你怎么来的?”
“开车,差不多七小时路程。”
霍述漫不经意地笑,“村民说你在这,我就来了。”
“我不是说这个。”
林知言轻轻抿唇,好奇问,“我是说,你不是忙得抽不开身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述微微低头,经过长途颠簸,抓理精良的头发早已散落,反有种慵懒的气度。
他说:“贺锡告诉我,你叩下他的车窗时,眼睛往车里瞧了很久。”
“贺锡是谁?”
“我的司机,开越野车的那个。”
林知言不可置信。
霍述该不会为了她一个眼神,就放下一切跋山涉水而来吧?
怎么可能!
他素来比机器还要清醒理智,怎么可能做这种莫名其妙且毫无意义的事?
惊讶归惊讶,林知言也不可能真将霍述丢在这里不管。
她带他回了村子。去时孑然一身,回来时倒带了个容貌气质非凡的男人。
金珠银珠两姐妹挽着小张,脸颊红扑扑的,都讶异地打量着这个过于俊美的不速之客。
好在黄哥一家热情好客,并未多问什么,摆好桌椅点燃篝火,大盆的牛羊肉毫不吝啬地摆上桌子。
按照当地习俗,客人进门,得先饮上一碗包谷酒。
黄哥也换上了传统服饰,双手端着酒碗,面色酡红地朝林知言唱起真诚的敬酒歌,俨然未饮先醉。
唱罢,酒杯传至林知言手里,金珠挤眉弄眼:“姐姐,哥哥特意敬你的酒,要喝完才算数!”
包谷酒的度数不算太低,林知言笑道:“我喝不了。”
“喝多少算多少嘛!”
银珠和小张也在一旁起哄,黄哥则是先行一饮而尽,将空碗翻转过来给大家看。
黄哥毕竟是东道主,又辛苦帮她开了四五天的车,林知言不好再婉拒。
她低头看着满杯的酒水,正准备浅尝一口,却见一只霜白的手伸来,拿走了她的酒杯。
“我替她喝。”
霍述淡淡一笑,自然维护的语气。
说罢他仰头饮尽,吞咽时喉结微微滚动,性感洒脱。
“喔喔!”
一行女眷鼓掌起哄,目光从林知言和霍述之间转了一圈,皆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气氛在一轮轮敬酒中达到顶点,年轻男人们故意逮着霍述敬酒,他照单全收。
霍述喝酒不上脸,只会在眼尾染上一丝艳色,加之他那变态的自制力作祟,喝多少也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林知言怕他喝多伤身,忙找了个要赶路的借口拉着他离席。
林知言将霍述放在院中醒酒,自己则借用金珠家的一间客房,将彝族服饰小心翼翼地褪下来,折叠齐整,再换回自己的衣服,从包中翻出所有的现金,用红包包好藏在衣物中。
两个红包,一个给黄家,一个给彝族阿姨和金珠,权当是叨扰一天的谢礼。
她收拾好东西从房间出来,再次去向村民们道谢,一一告别。小张和金珠一见如故,喝得半醉,说什么也不肯走,要留下来住一晚。
林知言拗不过她,将这五天来的辛苦费转去她微信上,再三叮嘱她回学校要注意安全,这才转身离去。
刚下石阶,就见霍述的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院里。
林知言想了想,拉开车门上车。
浓重的包谷酒味传来,霍述单手撑着脑袋,倚在另一边的车门处闭目养神。
他的薄唇泛出不正常的艳红,而一张脸却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林知言心下一咯噔。
霍述刚才挑衅似的喝了那么多酒,该不会醉死过去吧?
正当她乜眼观察霍述有无呼吸起伏时,冷不防对上一双漆沉的眼眸。
那样令人心惊的清冷深邃,叫人没办法将他与醉酒联系起来。
林知言心脏一紧,下意识移开视线,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尴尬。
原来还醒着……
也是,霍述哪里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正想着,身侧传来一道轻嗤:“男人真烦,弄走一个,还有一个。”
林知言疑惑地扭头,只见霍述维持着那个小憩的姿势,垂下眼睫,慢悠悠拉长语调:“不能揍他们,不能对他们下手,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你总觉得在我身边得不到公平,可是幺幺,我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人,我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你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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