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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雨(34)
作者:小岁时 阅读记录
巩桐小鹿乱撞地跑回教室,远远望见门口围着宁筱萌和赵柯。
他俩看了年级大榜,猜到她不会好受,即刻找来了六班。
却四处寻不到她的人影,急得团团转,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瞅见她现身,两人撒腿跑来,拉住她问东问西:“桐桐你没事吧?”
“没关系的,你这回考得其实还好,没有太差。”
“你不要伤心,总结总结原因,期末一定会考回去的!”
巩桐跑得有些气息不稳,喘匀了气再回:“我没事了。”
宁筱萌和赵柯了解她把成绩看得有多重,不相信这番回应,异口同声地问:“你确定?”
“确定。”巩桐离开时有多么落寞狼狈,再回来就有多么坚定从容。
她打发走了他们,坐回六班教室,拿出月考试卷,逐科分析错处,重新做了一份学习计划。
巩桐不再把重心放在攻坚克难,而是有的放矢地两手抓,一面找补习老师查漏补缺,弥补基础的不足,一面大量刷题。
她花费本学期的最后一个月,暂时放弃了试卷里的小部分重难题,保证基础和中等偏上的题型一分不丢。
最终不负所望,冲进了三班。
高二在炎炎酷暑中开始,也在同样的时节落下帷幕,一跃成为准高三的他们在未来一年,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假期,期末考试结束没两天就拉来了补习的序幕。
假期补课的第一个清晨,巩桐准时准点地搬去了三班。
特别奇异的感受,每一间教室的规格明明并无差别,三班教室的墙壁甚至没有六班保养得好,部分白墙上有被学生画的黑线,凌乱而突兀,实在谈不上赏心悦目。
但巩桐坐在其中,就是没来由地畅快。
许是她和江奕白的教室距离再度缩短了吧,只剩下两堵墙了。
她出去碰见他的概率估计会有所增加。
午间,宁筱萌如常来找巩桐约饭,还带了一个赵柯。
巩桐瞧见他有小小的讶异,他不爱吃食堂,平常一般会和江奕白去校外吃。
难不成他今天没来上课,赵柯找不到一起唠嗑的饭搭子?
关乎江奕白,巩桐总是慎之又慎,尤其是之前的接水事件已经引起了宁筱萌的怀疑,赵柯没提,她便没问。
宁筱萌挽起巩桐的胳膊,边走边叹气:“唉,也不知道我是和十三班的八字不合,还是太合了,高中三年怕是都挪不动咯。”
聊到这个,赵柯同样积攒了一箩筐话:“我真不是学习的料啊,桐桐努力一年,从十三班蹦到了三班,我只到了九班。”
巩桐含笑鼓励他们:“高三都会出现黑马,你们加油。”
宁筱萌即将离开学校,去参加艺考集中培训,对文化成绩也就随口一提,没太所谓。
“是吗是吗?”赵柯受到了鼓舞,信心十足,“你这样觉得的吗?那我又可以支棱起来了!”
他连食堂都不去了,掉头跑回教室学习。
不止这个中午,后面十来天的补习,赵柯都没再去找过江奕白,巩桐也没在学校偶遇过他一回。
又一次三人结伴去食堂的路上,赵柯无意间提起:“江哥最近又闹小情绪咯,都不怎么来学校。”
巩桐心中惶惶,立即侧头瞅了过去。
宁筱萌在学校百无禁忌,比她先问出口:“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赵柯为难地挠挠头,“还是家里的事吧。”
宁筱萌啧啧两声:“考神就是任性啊,别人到了高三都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他反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巩桐立即联想到去年的一段时间,隐隐涌动不安。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秘密基地。
晚自习上课之前,巩桐随便寻了个理由,和宁筱萌、赵柯分道扬镳,试着去了一趟那边。
盛夏的黄昏还有烈日炙烤的余热,无序的晚风乱吹也难以缓解。
巩桐神态焦灼,步履匆匆地穿行在这方蒸炉似的燥闷中,直至入眼前方靠坐在树下的男生,才放缓步伐,消了暑热。
江奕白清俊的面部依旧,却似结了一重寒霜,春水般潋滟的瞳仁有被封冻。
他姿势懒散,浑身充斥一股阴郁的颓废,右手指尖夹有一截燃去一半的烟,另一只手上转动一片叶脉。
巩桐一眼认出,那是她之前偷偷塞进他书包的生日礼物。
第23章 晴天
春节时期, 巩桐给江奕白准备十七岁生日礼物时,冥思苦想好一阵,最终决定在他青睐的植物上下功夫。
她在成千上万的树叶中, 选出了十七种最常见、最具有季节代表性的品类, 学着网上搜寻而来的步骤,亲手剔除叶肉组织,保留错综复杂的筋骨脉络,制作成足以长久保存的叶脉。
巩桐费尽心思,花样百出, 装裱了一半, 散放了一半。
当下被江奕白捏在指尖把玩的便是其中散放的一枚香樟叶。
对于他有没有发现书包里的礼物盒, 并且有没有拆开的这个疑虑,曾经一度困扰巩桐。
何曾料到江奕白会在此时此刻告知她答案。
他拆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并且留了下来。
觉察到她的出现,江奕白抬起冷沉的眸子, 徐徐瞥了过去。
他打小跟随父母出席过太多社交场合, 被迫在层出不穷的道貌岸然、阳奉阴违的人群里徘徊周旋,无趣得只能用观察他们来打发时间。
久而久之自然练就了一些察人识人的本事, 现在只要他想, 可以看透许多。
因此眼下, 江奕白灵敏地察觉了巩桐糅杂了别样情绪的注视。
他顺着她的眸光往下落,忽而抬高手上的叶脉, 淡声发问:“感兴趣?”
巩桐有些局促地点点下巴,默了半秒, 趁机询问:“你喜欢这种吗?”
她万分在意, 他喜不喜欢她亲手制作的礼物。
和她接触越多,江奕白发觉自己越发看不透她, 之前不明白她为什么怕他,现在搞不懂她一部分怪异的反应。
如果他们目前的角色调换,他肯定不会下句话就关注她的个人喜好,而是对叶脉本身产生好奇。
“问这个干嘛?”江奕白狐疑地盯住她,“难不成是你送的?”
巩桐猝然一惊,下意识摇头否认。
从她选择耗时耗力的手工,再选择别于其他人,悄悄将礼物放进他书包的那一刻起,这份礼物就应该和她脱离关系了。
只要她承认这些出自自己,江奕白必然会问一句为什么。
她该作何解释?
巩桐太了解不善言辞的自己了,到时候绝对是期期艾艾,漏洞百出。
江奕白若有所思地瞅向手里的叶脉,这片保留了长卵形香樟叶的全貌,但边缘处理得并不彻底,一两块细小的顽固叶肉还有粘连。
可以看出是纯手工制作,而非工业化的冰冷产物。
这是江奕白生日那天,不清楚是谁放到他书包的。
他里里外外找遍了,也没见着署名。
来源未知的盒子,江奕白原本不打算拆看,他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足够开一个小型展览会,当中很大一部分查不到送礼的人,他通常会把这些堆去家里的储物室。
但这份拿起来着实轻巧,几乎没有重量,恰逢他当时闲来无事,就拆开了。
他不报任何希望,却出乎预料地遇见了惊喜。
近期爷爷的病情再度恶化,恐怕时日无多,今天家中聚集了不少叔伯婶子,和父母因为集团、因为家产分割等问题争执不下,近乎要撕碎表面的光鲜亮丽,粗蛮地大干一架。
江奕白心烦意乱,特别接受不了他们在这种丑陋混乱的情形下还要牵扯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