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疑舟脸上神色淡漠,也疏离一笑:“你好,余先生。”
“这么晚来找您,希望没有打扰大公子休息。”余烈说完,侧眸冷冷给底下人递了个眼色,另外几人颔首,很快便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抬出一个正在扭动的粗布麻袋给拎起来,重重扔到了余烈脚边。
何建勤蹙眉,问:“余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两名壮汉打开了布袋子,里头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双手双脚都被捆住,眉峰出横过一枚刀疤,五官英俊周正,眸光却极是凶悍。
卢峻目眦欲裂地瞪着余烈,眼神几乎在余烈身上剜出十个血窟窿。
余烈朝卢峻轻蔑一笑,复又朝费疑舟道:“大公子,这厮叫卢峻,是个职业杀手,我听说他和数日前殷酥酥小姐被绑架的事有点儿关系,你可以问问他是什么情况。”
费疑舟神色极冷,淡淡瞥了眼地上的杀手,目光重新回到余烈身上,没有语气地问:“为什么帮我?”
“交朋友,当然要有诚意。”余烈轻轻一弯唇,“一个不入流的杂碎换一个费大公子这样的朋友,天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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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生将卢峻重新绑了起来,直接驱车去了警察局。
夜色更深,余烈面无表情地目送费疑舟等人离去,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睛。
底下人不解,问道:“老大,卢峻怎么也是梅老身边的红人,您就这样把他交给费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余烈把玩着白玉珠,风轻云淡地说:“这可是卖费疑舟一个天大的人情,帮他清理门户,从今往后,他会记着咱们梅家的好。一个卢峻,死了也是贱命一条。”
第74章 Chapter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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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北郊, 一座占地数千平的私家庄园坐落于北山山腰,正值隆冬时节,满目山景银装素裹, 匍匐于庄园脚下, 蜿蜒在山林之间的河流清澈见底,仿佛从白雪中穿行而过的绿色玉带。
午后微风吹过,丝丝飞雪混入其中,柳絮般飘扬。
费清屿坐在玻璃花房内,神色淡淡, 安静地欣赏着远处的雪景山色,时不时端起手边的清茶轻抿一口。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外头传入。
费清屿熟悉这阵脚步声,不必回头, 也知道来者是何许人。
对方悄无声息, 忽然于他身后站定, 促狭地伸出双手, 将他的双眼给遮住。
费清屿唇畔很轻微地勾了勾, 笑容宠溺而纵容, 佯嗔道:“多大个人了还总是和哥哥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费兰因不满地嘟了下嘴, 两条纤细的手臂抱住费清屿的脖子, 撒娇道,“真没意思。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是我吗?”
费清屿拿这个时而稳重大方时而幼稚可爱的妹妹没办法, 无奈道:“那我下次尽量。”
费兰因这才绽开满意的笑。
兄妹二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会儿,数分钟后,又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哒哒哒哒,显得格外仓促匆忙。
管家面上的表情微妙而古怪, 快步行至费家二公子与三小姐身侧,沉声道:“二少爷,三小姐,大少爷忽然来了。”
费清屿眉峰微抬,淡淡地说:“费疑舟?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北美那边呢,突然来我这儿做什么。”
“不知道。”管家摇头,回答道,“大少爷什么都没说。”
费清屿颔首,“知道了,请他过来吧。”
“是。”管家快步离去。
半晌,在管家毕恭毕敬的引领下,大公子步履从容行至玻璃花房之内,身后还跟着同样西装革履的何建勤。
人带到后,管家乖觉地转身退下。
费清屿抬眸看向费疑舟,笑容寡淡地开口,道:“大哥,什么风忽然把您给吹来了?”
费疑舟居高临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费清屿,并未答话,继而视线微转,又落在了一旁的费兰因脸上。
花房内的气氛格外微妙怪异。
就在费清屿眉心的结更深几寸,还想出声问什么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费兰因温柔地朝他弯了弯唇,嗓音甜甜地说:“二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是来找我的。”
费清屿微诧,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费兰因含笑打断。
费兰因亲昵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脖子望他,一双晶亮的美眸写满柔情,柔声道:“我和大哥有事情要说,把这里让给我们,你去书房等我,好不好?”
费清屿的心思何等灵透,只一刹便察觉到费疑舟此行来者不善。但妹妹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他再硬待着不走,也不是个办法,纠结数秒后,费清屿只得平静地点了点头,抬起手,安抚地揉了揉费兰因的长发。
随后,他侧头看向费疑舟,正色道:“大哥,兰因是我的亲妹妹,如果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切责任,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来承担,你不要怪她。”
费疑舟静默两秒,平静地略微点头,说:“我只是想和兰因单独聊一聊,你不用紧张。”
费清屿最后又深深看了费兰因一眼,而后便转身离去。
费疑舟又微启薄唇,吩咐何建勤道:“你也出去吧。”
何生颔首,到玻璃花房外等候。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费疑舟和费兰因两兄妹。
费兰因精致秀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波澜与起伏。她缓步走到白色贵妃椅前,弯腰落座,不远处的小炉上煮着热茶,水泡子咕噜噜地冒,热气翻涌,她慢条斯理取出两个干净的小茶杯摆在桌上,冲泡热茶,眼也不抬地说:“大哥,坐。”
费疑舟依言坐下来,看着眼前妹妹温和无害的面容,他冷峻眉眼间的神色颇为复杂。
一杯热茶添好,费兰因将茶杯递到了费疑舟手上,语气稀松平常,含笑问:“从昨天开始我就联系不上卢峻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你抓到了吧?”
费疑舟没说话。
费兰因便兀自极轻地叹了口气,感慨着吐槽:“居然好意思跟我说,自己是一流杀手,身手和反侦察能力都一等一,又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
费疑舟看她的目光渗出几丝痛心,沉声问:“为什么。”
费兰因鼓起腮帮子呼了呼气,将滚烫的热茶吹凉些许,送至唇畔浅啄。片刻,她忽然轻轻地笑出几声,终于侧过头来看向费疑舟,道:“大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奇怪,很想不通,为什么从来温良无害的妹妹,会对你的女人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说到这里,费兰因稍微停顿了下,神秘兮兮凑近他几分,柔声道:“其实你不用感到惊讶。”
“因为我让人绑架殷酥酥,包括后续的艳|照丑闻,其实都不是针对殷酥酥本人。”费兰因盯着费疑舟,忽地嗓音一沉,一字一顿道,“我的目标一直是你。”
费疑舟冷眼瞧着她,短短数秒,已经猜到她的心思。
费疑舟:“你知道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想利用殷酥酥的事刺激我?”
费兰因讥讽地弯唇,“费疑舟,你确实很聪明。没错,我就是想刺激你,让你最深爱的女人前途尽毁,让你痛不欲生,最好能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一个疯子,再也不能执掌费氏。”
费疑舟:“你想从我手里夺走继承权?”
“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清楚。”费兰因浓密的眼睫低垂下去,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清屿。”
“从小到大,清屿没有任何一点比你差。”她语气淡漠而冷沉,“可就是因为你是长子,你是爸妈的亲生儿子,所以你就能拥有继承权成为话事人,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