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呢。”女孩儿乙接话,“你长得这么漂亮,观众肯定喜欢你呀。”
叫殷酥酥的小姑娘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笑了笑,没再接话。
“时间很晚了,殷酥酥你还不准备走吗?”
“我的演出服有点开线了,我得缝一下,不然还回去的时候要扣钱的。”
“好吧。”同学们挥挥手,“那我们先撤了,拜拜。”
之后,两个女同学便说说笑笑地走了。
费疑舟抽着烟站在窗外,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女孩们的交谈,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黑得仿佛被墨泼过。待那两名女孩离去后,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将微合的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吱嘎”。
透过那道窗户缝,能看见简陋凌乱的化妆间内光线昏暗。
一个少女背对着窗户方向,正在拿针线笨拙地缝衣服。
费疑舟瞳孔有瞬间收缩。
她只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校裤,上衣还未穿,脊背纤白如雪,滑腻得没有丁点瑕疵,忽然一个不经意间回过身去够剪刀,丰腴摇曳,朱红的莓果鲜艳欲滴……
那一晚,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大公子,几乎是仓皇地从少女身后逃离。
此后,费疑舟每晚都会梦见那名少女赤.裸美丽的身体。
回回梦醒,连裤子都是湿的,遗精遗得一塌糊涂。
如此数日过去,费疑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开始超出他的控制,他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那个叫殷酥酥的小女孩儿,越来越频繁地回忆起昏暗灯光下的胴体,有时甚至在工作和开会时,他都会因为想起殷酥酥,而硬得发疯。
而那个小姑娘,才十七岁,还是个未成年人。
这个认知严重冲击了费疑舟自幼接受的优良教育。他拥有极强的道德观,迷恋一个十七岁小女孩儿只窥探过一次的身体,实在是令他感到彷徨,痛苦,难以接受。
偏偏又控制不住,沉迷到无法自拔。
再然后,他便开始自残。通过对肢体造成损害与疼痛,借以压制自己日渐高涨病态的心魔。
这件事被费善清和申采丽知道后,夫妇俩也感到震惊难以置信——费氏精心教养大的长子,竟会迷恋上一个十几岁的兰夏小女孩儿,还到了病态自残的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为了将儿子从“万劫不复的深渊”内拉回,费家二老决定着手干预。
他们用了很多神经心理方面的光电刺激疗法,让费疑舟从那段记忆走出来,让他暂时忘却了关于“殷酥酥”的回忆,重新回到了正常生活。
但执念二字,之所以能称为执念,又怎么可能是说忘就能忘的。
一切的科技、医疗、心理干预,都抵不过人心。
那些封存数年的记忆,在佛罗伦萨的雨夜开了闸。
翡冷翠的夏夜风轻露浓,身着华服的年轻姑娘出现在朦胧细雨中,拦下他的车,看见殷酥酥的第一眼,费疑舟便想起了九年前的所有事。
他知道,他的夜莺飞回来了……
*
关于九年前的事情,费疑舟并没有告诉殷酥酥全部细节,但是,仅一句“前缘深重”,已让殷酥酥惊诧不已。
她抬手抚上他如玉的颊,哑声道:“你是说,那场公益晚会上,你就喜欢上我了?”
“是。”费疑舟温柔凝视着她,“殷酥酥,我已经爱你很久很久,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再轻易说出要离开我这种话。”
殷酥酥内心又是惊骇又是感动,她从没想到,原来她和他的缘分竟可以追溯到那么久之前。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又好奇道:“可是你喜欢了我那么久,为什么这九年来,从来没有来找过我呢?”
费疑舟静默片刻,很淡地笑了,“可能,是我和老天爷都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缘分。”
很庆幸,他等到了。
说明老天待他并不算薄。纵然与她错过了九年之久,兜兜转转,他还是将她找了回来。
殷酥酥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他胸膛,迷恋地轻嗅着他属于他的气息。
费疑舟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转而又吻住她的嘴角。
在双唇相触的前一秒,殷酥酥猛地惊醒过来,唰一下睁开眼,将他推开,又委屈难过地哭起来:“……可是阿凝,我真的没有脸再面对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家人……”
费疑舟盯着她,扬眉:“你是说那些图片?”
殷酥酥心里针扎一样痛,没说话,只是默默垂下了眼睫,默认。
费疑舟低低叹了口气,薄唇印上她的脸颊,柔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些图片都是合成的呢?”
殷酥酥:“……”
殷酥酥人都傻了:“合成的?”
“没错。”费疑舟平静地说,“你身体的所有细节我全都了如指掌。我当时看完那些图片,心里就存疑,后面让何生找了专业人士仔细核验,确实都是合成的。”
这一次,殷酥酥足足沉默了十秒钟,才不可置信地出声:“你说真的,不是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费疑舟好气无奈又心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是不是自己都没有仔细去看过那些照片,就先入为主,以为真的是自己?”
听见这话,殷酥酥心头骤然长松一口气,感到无与伦比的欢喜和轻松,破涕为笑道:“我、我这两天都吓坏了。我们都以为,这些照片是当时我被绑架的时段里被拍下的,根本都没有人去仔细检查是真是假……”
费疑舟挑眉:“那你还不接我电话?”
殷酥酥愧疚又郁闷,双手抱住他脖子,撒娇似的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对不起老公,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请你原谅我。”
“下不为例。”费疑舟轻声道,“以后遇到任何事,我们都共同面对,不许再说离婚。”
殷酥酥吻了吻他的唇,“嗯,下不为例。”
费疑舟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说:“让你的经纪公司发声明吧,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
历经了两日的身心俱疲和巨大的精神折磨,殷酥酥在费疑舟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多,梁静带着专业人士出具的各类报告发布了声明,再一次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费疑舟将怀里的姑娘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独身离开了房间。
避人耳目来到另一个房间,他弯腰坐在了椅子上,点燃一根烟,面无表情地抽着。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费疑舟垂眸掸了掸烟灰,道:“进来。”
门开,西装革履的何建勤提步入内,垂着眸说:“先生,外面来了一个客人,说要见见你,送你一份礼物交个朋友。”
费疑舟:“是谁?”
何建勤回答:“对方说他是梅家的人,姓余。”
*
凌晨的矜水镇街景萧瑟,空无一人,只有一轮半弦月悬在夜空中,成了整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费家大公子在何建勤与陈志生的陪同下来到矜水湖畔,微抬眼帘,看见不远处的湖边站着几道高个儿人影,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气场冷峻。
为首那人长了一副出挑至极的容貌,眉眼冷淡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两枚白玉珠,浑身上下皆透着一种消沉又散漫的风流劲,懒倦倦,仿佛事事没所谓,处处不走心。
看见费疑舟的刹那,余烈扬眉浅笑,淡淡地说:“费先生,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