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128)
连叫了几声阿姐,清黎并无回应, 直到推搡推搡了肩头,她才撑着脖子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苏迪雅在唤她。之前鬼魂都唤她阿奶,叫姐姐总有些时间无法适应。
“阿姐,为何大白天借酒消愁啊?有什么烦心事,说于我听听?”
清黎弹了她的脑门:“没大没小,你这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苏迪雅进入东宫以后,日渐变得开朗,脸上的阴翳也渐渐在日里一扫而空,只是清黎偶有几次深夜路过还能听见她捂在被子里小声抽噎,其中冷暖也只有自知了。
思绪渐渐收拢,只见苏迪雅甩着无赖推搡着清黎:“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阿姐为殿下烦心,是不是?”
清黎放下皓腕,认真地审视了苏迪雅一番,是似默认。
她道:“你有何见解?”
“阿姐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事烦忧啊?”
清黎无语:“搞了半天,你只是瞎蒙的。”
耐不住苏迪雅不厌其烦的推搡,清黎只好娓娓道来。
苏迪雅也学着清黎的模样托着腮:“麻烦,忽冷忽热、忽咸忽淡,不会是这半年的分别让殿下在南境寻到了些其他的狐媚子吧,这就叫喜新厌旧。定是这样,殿下才会迟迟躲着阿姐,不碰阿姐!”
“看来阿姐上次圆房技术不行啊,没有死死抓住殿下的心,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要是连碰也不碰,可就离着休妻不远了...”
结果,被清黎一顿毒打。
苏迪雅抱着头满屋子慌乱逃窜,嘴里大喊错了错了。
一追一逃二人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双双累得气喘吁吁,清黎靠着墙沿大口喘息。苏迪雅靠着桌角楷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湿汗浸透了整个后背,她的白皙的皮肤开始晕出朵朵艳丽似梅花状的红斑。
清黎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不仅喘着气调侃道:“要是谁娶了你,是不是冬天都可以不用赏梅了,直接看家中的娇妻就好了。”
苏迪雅羞红了双颊,不想理会清黎流氓的话语。
清黎也正乐着调侃苏迪雅,可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她以前时常纠结宋清衍在招魂夜留下的最后线索:画中梅藏匿。
可山河表里图里并没有梅花,一针一线绣出的皆是恣意快活的绿野青山,连半点绯红的色彩都没看到,何谈梅花?
梅花。
只有苏迪雅身上有梅。
画中梅藏匿。
清黎恍然大悟,完全展开山河表里图,放在苏迪雅的红斑之上。她身上的梅花与这绣图融合一纸,点点红梅印在这绿野之中与这山川相连,断断续续,巧妙融合。
竟悄然化为了一副字字殷红的血书,笔锋凌厉,每句苛责,都在质问着那个天下独尊的帝王。
上写:
南境大遂,只需久防,敌军便不攻自破。
原以陛下大喜,臣霍连徵不懈于内,攻防在此。
曾多次上书兵甲不足,粮草不足,可陛下屡屡无回信。
苦等唯独密旨一封,交于臣。
陛下命臣诱敌进觀山,并令率林元正与臣合力围剿,便可化解这难题。臣不宜异同,谨遵陛下之命,南定觀山,庶竭驽钝、攘除奸恶,浴血至最后一刻才骗局。
或许臣早已知道,只是不知臣拼死效忠的帝王早已不是彼时进尽忠言的陛下。
清黎双眼呆滞,脑中一片空白,曾想过觀山的主谋可以是任何人,却未想到是庆帝。
绝对不可以庆帝。
她双眼微微缠着,离着桌案三两步的距离也被吓地浑身摇摇颤颤,勉强虚扶着桌案坐了下来,一壶接一壶地灌着自己。苏迪雅看见清黎六神无主的样子,急切地前去关心,可无论再怎么唤她,也再无反应。
清黎莫名地恐慌,她终于知道那萧璟云命簿上的最后一页,为何被定为谋逆..为何他会走入枉死的结局...为何庆帝这么反对萧璟云彻查觀山案...
她太清楚萧璟云是非分明的性子,若他知道了此事,定会冲向殿内,让一切罪恶皆昭,他会挑衅庆帝最引以为耀的皇权和权威,他会在百官面前揭露庆帝谋害权臣的嘴脸,他不会顾念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庆帝承认罪行。
为什么主谋一定要是庆帝...
萧璟云真的会死...是毫无生机的死棋..
清黎捏紧了山河表里图,面色铁青。
*
萧璟云披着裘狐大鼇冒着微微冬雪踏着沉沉的夜色走入侧殿,冰雪落在他的眉目间还未来地及融化。内庭还未点灯,漆鸦的氛围连萧璟云忍不住蹙了眉头。
从前身旁也是此般孤寂,可他只顾与诗书为乐,浑然不觉。可如今孤单、冷意死一汪苦水趁他不备之时就会趁虚而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