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126)
萧璟云:“即便没有我,你们真的能恢复如初吗?”
局势明了,解蠡借以虞念卿和算计清黎心意的珠玉算盘却在萧璟云面前无攻自破。此局不成,那就再生一局。
解蠡放声大笑:“今日劝佛,佛不信。”
“殿下不是觉得心若磐石无转移,同情长依依吗?”
“殿下不是猜疑,一切不能恢复如初吗?”
解蠡的话语逐渐逐字逐句重了语调,凑近萧璟云的肩侧,嬉笑地看着玉面如冠的他:
“试试不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如同空中飞着的纸鸢,轻轻被人捏线一引,便会彻底散架?”
*
庭园寂寂,万物萧条。
这几晚清黎总是点着红烛强拉着苏迪雅一起研究山河表里图,几度二人都欲睡着,都互相掐着大腿,以疼痛催醒掀不开眼皮的困意。可二人将绣图一寸寸仔细研究、无论是水浸湿、火烤、还是研究着绣角的痕迹,二人都一无所获。
连着几夜熬着通宵,就是在草原上熬过雄鹰的草原儿女也终究是熬不住了倚着个可以睡的桌案就打起了瞌睡,清黎也不好意今夜再强拉着苏迪雅起身。
晚风拂过窗棂,丝丝冷意转入丝绸。清黎想吃些甜粥暖暖身子,犯着宵禁,躲着来往守卫去东厨端了一碗散着热气的酒酿圆子回到云台殿。
迈入之前,她自己观了一眼窗内,无一点灯火,预想起无数遍的场景早就该习惯,也难掩失落已经嫣红了她冻得冰冷的鼻子,泛着酸意。
“砰”的一声,殿门被清黎一角吱呀吱呀地踹开。
颀长的影子在屏风后隐隐一晃,架在上面的玄色衣衫随风轻轻摇着,那影子在屏风上越来越大,离着那层薄纱越来越近。
清黎迟疑一瞬,羽睫上一滴珠泪应下落在地上,忙着去擦去滑落的眼泪,都未顾忌手上还端着一碗酒酿,瓷器应声砸碎在地上,黏腻的香气飘散在整个屋子。
她提着过长的裙摆,也不从哪来的力气,推开了那扇屏风。
那双清冷的眉眼、削薄的唇翼、高挑的鼻梁,再熟悉不过...
半年的等待,无数次推门而进的失落,却反倒让她在见到萧璟云后迟迟转不过神来,她不敢相信萧璟云是真的回来。脑海排练过无数次再遇时稀松平常的招呼却哽在喉咙里...
同观,萧璟云也喉咙轻滚着。
两位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清黎又惊又喜,找不到话题开口,眼神也窘迫到无处安放,不自主的向下轻扫。才发现萧璟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甚至只穿了一侧肩,应是未料到清黎会此时回到殿内,胸壁上粗粗地用着白条绕了几圈耸松地跨了下来,露出一角刚刚凝结的血痂。
清黎的柳眉皱了起来:“你受伤了?”
半年不见在南境挥汗日下查证,萧璟云的骨骼愈发利落,肩背到腰际以下的噴张的线条,犹如行云流水般起伏,看得清黎口中起了燥意,吊着语调:“谁伤的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带一身伤回来?”
萧璟云快速穿好另一侧的衣襟,柔声说没事:“已经找御医包扎过,也上了药,不必担心。”
如此粗制滥造的包扎技术,还有伤口都未曾闻到药粉的气味,清黎没想到萧璟云的谎话如今也是张口就来,可念在这个木头也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随口诌了一个满是漏洞的谎言,也没有深究。
清黎还是有点不反心,秉住了呼吸:“要我再帮你上药吗?”
萧璟云眸中掠过一丝光翼,随即而来的是脑海中涌现出清黎和解蠡相惜相依的样子,璧人眷侣,若他一月之内未能查清真相,结局无需庆帝言语,他也早已预料,还不如就此成全了清黎和解蠡,也能让她余生有人相依。
哪怕是知晓她所有的靠近、接触、好意皆是有所图谋,只要他能给得起,又何妨...
他垂下眼眸,搂住清黎的腰身:“清黎,你有想要的么?若我能给的起,你尽可以开口,不必瞒我。”
清黎指尖有些泛白,心中的心事如洋葱剥皮般被一层层悄然掀开,她不知道萧璟云怎么会提到此事,或许只是玩笑,可凝视她的双眸又是如此认真,眸底碾碎了所有星河。
真心却又谋上枕边人的棋局,清黎都不敢回应。
良久,她稳了心神,才半开玩笑地回应道:“当然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你最好顺利登基,我也能沾沾你的光,成为天下所有女子仰慕的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