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王败寇+番外(29)
正当这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藏在暗处的东西猛地从丛中窜出,直扑向挤挨一块的鸡群,边扑跃边发出凄厉惨人的叫声。鸡群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登时皆扑腾翅膀四下逃窜。那东西也不逮别的,可能也是天性-爱美,有意追着小凤凰不放,受惊的小凤凰啼两声挥动翅膀四处乱飞,偏偏一只母鸡也飞不到哪里去,徒留满地绚美的鸡毛,有些尚在空中飞扬。鸡群分散无序,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小凤凰边叫边躲,艾青只觉眼前有一道黑迹划过,势如闪电,结果一个猝不及防让艾子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东西身上脏得很,长毛上纠结枯枝烂叶,还有蹭过煤炭滚过尘沙的痕迹,黑糊糊的,难看得连究竟是什么妖怪都辨不清了,可艾子还是能一眼认出它,随即惊喜大叫道:“哎唷!心肝儿!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喵。”
艾子:“你怎么脏成这样了!又去哪儿撒欢了?十天半月也没见你回来一次!”
心肝儿:“喵。”然后亲昵地蹭了蹭艾子的衣裳,闻着一身的鱼干的臭腥味,敢情这家伙之前在渔场玩过,艾子嫌弃地不得了:“得了,有够臭的。我带你去洗洗,香猫猫才会讨霍先生喜欢哦。”
这整个霍斋,包括人,其实都是霍先生的所有物,这只脏兮兮的猫也不例外,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也是老陛下赏赐下来的玩宠,只不过来这儿的日子要比小凤凰久得多。半年前来的拉布多尔猫,当初是个皇商进贡给老陛下,老陛下又丢给署丞大人。由此可见老陛下并不喜欢豢养小动物,某种程度上署丞大人还是老陛下的烦恼垃圾桶,丢一丢就完事。可霍先生连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还会照顾猫?简直可笑。于是默认了散养猫的规矩,实在是这猫太爱乱跑,一出门就是一个月不归家,没人知道它去了哪儿,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霍斋还养了只猫了。
小凤凰和心肝儿还是头回打照面。心肝儿被艾子抱起来后小凤凰就躲回鸡舍了,前者还瞪着眼睛瞅鸡舍的方向,念念不忘的。艾青看了失笑,“以后怕是真要鸡飞狗跳,”转头对艾子说,“你去给心肝儿洗澡,这里我来收拾。”
一个上午就这样囫囵过去,霍斋门口慢悠悠踱来座四抬轿,稳当停下,随行仆役把轿中人请下来。“庚大人?霍先生回来了!”守门的艾青见状,扬头冲里面喊人。
署丞大人披着他那件心爱的青地串菊织金缎袍子施施然下轿,回来了,只不过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心浮气躁地等庚姜出来接他,“人呢?死去了?”艳阳天,光和飞尘淋在他身上,霍阗用手在轮椅扶柄上扣扣地敲,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时候的霍先生不好惹,艾青踌躇了会儿,还是应声了:“庚大人可能还要等会儿……”
霍阗闻言笑了,死人的那种笑,皮笑肉不笑:“他难道还会有比伺候爷更重要的事情,嗯?”话音刚落人就出来了,步履匆忙地上来迎他。叫了声霍先生,手刚探出去就被人打掉,“我不要你接了,”转头便叫艾青,“你来推我。”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艾青接到命令,也很犹豫是做还是不做,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庚大人也看向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虚的错觉,总感觉那冰川一样的寂然中带着瘆人的威胁,寂然地等着,寂然地等待他如何抉择,寂然地看他是要自寻死路还是做些别的什么。
眼力见这种东西艾青起码还是有一点,在和庚大人眼神对视的那一霎迅速就怂了,他被夹在两座山之间难做人。“我、我想起来锅里还焖着菜呢!”语罢脚下一抖立马溜了。
那算是一种变相投降,霍阗的脾气刚要对着逃跑的艾青发作时庚姜及时顶上来,“我推您,”然后不由分说接过他手中的佛串,动作之快,霍阗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推着走了。
平时的署丞大人由阴阳怪气组成,现在阴气没了只剩下了阳,他现在是脾气糟糕揣着满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冷着脸不吭一气。行至前院回廊,碰巧艾子抱着心肝儿出来,“咦霍先生,”艾子笑嘻嘻的,“您看,心肝儿回来啦!”
艾子还没来得及把猫抱下来,心肝儿见了主子就自发跳下来,蓬松尾巴高扬徐徐拨动着,整只猫粘腻在霍阗脚边绕个圈,边蹭蹭边喵喵乱叫。刚回来的它和洗完澡的它不一样,本来就是只有血统的纯种猫,姿 色差不到哪里去,当初的黑煤球摇身一变白月光,通身的细白软毛,蓝瞳灰耳,短鼻头边有一块黑斑,看起来就像墨迹沾染上去的。
心肝儿扬头冲他叫,绵软地喵呜,未经主子同意就爬上主子的膝头,寻了个舒服姿势自顾自卧着了。霍阗被它蹭得满身猫毛,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猫和人总有些地方出奇的相像,心肝儿和庚姜都是一类,都是没耳朵听不懂人话,猫是畜生这便算了,怎么庚姜也是?到底是自己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