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邵允回话,这小子就直接摇上了车窗。
叶舒唯侧过头看了邵允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少爷当得连一点威严都没有。”
邵允摇了摇头,无奈地朝谭叔的车走去:“对着他们几个, 我什么时候有过威严了?没被他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就不错了。”
等上了车,叶舒唯又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我们不是去医院吗?怎么去什么元喜寺了?那是间寺庙吗?”
邵允点了点头:“我细想过后, 还是觉得让小念留在珑城医治不够安全。”
她一听就懂:“珑城没几家好医院, 最好的那几家都隔墙有耳。”
这个隔墙有耳,可以是三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
今晚在地下场馆,邵允一下子得罪了包括邵垠、周济、吴赟在内的不少人,甚至连邵蒙那个疯老头子的话他都眼也不眨地违抗了两回。
要是让小念在珑城接受治疗,没准人刚进病房,邵垠他们的人就已经杀过来了。
“元喜寺算是我自己的地盘。”邵允说,“那间寺庙建在离珑城两个小时车程的山上,易守难攻。上山的路相当陡峭曲折, 且极其容易迷路,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 第一次去几乎不可能找到正确的上山道路。”
她望着他:“你经常去那边避世?”
邵允轻敛了下眼眸:“不是避世,而是避人。”
今晚他的这些举动,足够让那些忌惮他的人气得大发雷霆,继续留在珑城便是将自己做成了鱼肉、绝不是明智之举。不如借此机会去山上避一段时间,等这波风头过了再回去。
“三少爷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她支着下巴,轻飘飘地问他,“这些计划和步骤,你盘算了多久?”
“元喜寺的环境僻静优雅,我最信得过的医生团队都驻留在那里。小念在那儿可以得到最好的医治,也能在最安静的环境休养康复。”
邵允笑而不答、直接转了话题,嗓音也跟着低哑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什么公务缠身,去那一趟会不会耽误你繁忙的行程。”
叶舒唯听得心脏突突一跳:“你阴阳我?”
“哪敢。”邵允低低笑了一声,“就是不想给你添乱,毕竟已经给你添了足够多的麻烦了。”
她挑了挑眉:“你前面着急跟我定契约、要我今晚就上岗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什么不敢的。”
邵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亡羊补牢,总得努力一下。”
谭叔是个相当称职的司机,人明明在车里也能做到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此刻整个车厢内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叶舒唯在郁瑞那声“喂!你特么不会又要把你爸爸踹下线吧!?”窜出来的同时,轻轻地抬手摸了下耳朵上的耳钉。
所有的噪音戛然而止,她偏过头、望着邵允柔和的侧脸,缓缓开了口:“希望你能在元喜寺给到我与耽误我行程同等价值的招待。”
邵允勾起了唇角:“当然,一定知无不言、百问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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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喜寺当真算是一处罕见的世外桃源。
叶舒唯在上山的路上,全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色中车子行径的路线,还一边试图在脑中绘制着行车地图。
可即便是记忆力超群如她,在记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路线后,还是不免有些迷失了方向。
这七拐八拐的山路实在是太绕了,而且因为是在无边的黑夜中,她根本无法找到任何一个标的物可以作为每一段路线的标识。
“我真服了。”她这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庙连只鸟都飞不上来,更别提人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鬼地方的?”
邵允被她逗笑了:“说实话,的确费了不少功夫。”
大约凌晨两点左右,他们才终于抵达了这鸟都飞不上来的元喜寺。
依着灯火远远望去,便见山岚深浓的山顶上耸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庙宇,庙宇的四周围绕着层层叠叠的参天古木和森森松柏,已然透露出一派幽静的气氛。
因为知道他们要来,整个山门都大开着,庙里灯火通明,年迈的主持带着两位年轻的僧侣正立在大殿外静静地等候着他们。
“阿允少爷。”那主持生得慈眉善目,一看见邵允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元喜寺欢迎您的到来。”
“元喜主持,好久不见。”邵允双手合十朝主持行了礼,“深夜惊扰,实在抱歉,辛苦你和弟子们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