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193)
她为方才想要投入他怀中的渴望而震惊和羞耻。
她那是萌生出要与他假戏真做的念头了吧。
心里面的魔鬼幽幽地冒出头来,警告她:楚娅姝,你是一个脏了身子的女人,那你怎么敢和贡锦南行鱼水之欢呢?
你配得上圣洁、纯净的贡锦南吗?
你是个烂贱的女人!
你不知廉耻地爱过张嘉朗,现在你依旧苟且地爱着他,对吧?
你仅有的自知之明告诉你,你配不上张嘉朗,他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王公贵族一样的身份地位,即便你是未受过玷污的清白之身你亦是不配。
幸好,你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在他对你表示新鲜感与兴趣时,你果断地退却了。
怎么?贡锦南对你的恻隐之心,对你的点滴关怀,又让你感动了?
人家寥寥数语就令你破防,想和人家做夫妻了?
呸!他对你是互惠共利、是同情,你不要会错了意。
那种事情一旦发生,你永远都是下贱的女人了!
贡锦南和张嘉朗是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你哪个都不配拥有,永永远远都不行!
“她不会伤害我,但她伤害才是我不允许的呀。我爱你呀,娅姝。”
他的这句爱是上次在阳台没有说出口,被无事登门的邹雪莉打断的,终于完完整整地说出来了。
在清规戒律里恪守了尽四十年的贡锦南,说起表白的话语来一点儿不显生疏、不含糊。
大概是因为,他是在倾吐他的真实心声吧,说实话是每一个人的本能。
心里怎样想的,就如实表达出来,无需润色修饰,何难之有?
他的话使她更想哭了。
“小梨花你今晚抱着睡吧,我回房去了,晚安。”她眼帘垂到最低,眼睛很大,所以眼眸和眼睑都大的出奇。
她尽力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但这很难做到,她的声音仍然掩盖不住地战栗着发出。
回房她便哭了,泪如雨下。
她甚至坚持不到勉强将身体挪动到床榻上。
只锁上了门,后背瘫倒在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慢慢向地心坠落。
她毫无反抗地任凭身体重重砸到地板上,没有丝毫的挣扎。
冰肌玉骨的身体是她的拖累,肮脏得令她忍不住作呕,她早就唾弃得恨不得把自己焚烧了化为灰烬,随风而逝,让清风带走污浊的一切。
她闻得到身体在渐渐腐烂的恶臭,如若不是污秽不堪的身体,所有触手可得的幸福就不会又离她远去。
确切的说,如果她是干净的女人,她就没有理由一味地逃避幸福。
她哭的泣不成声,脑子里一半播放着当年惨绝人寰的悲戚遭遇,一半闪过贡锦南温晴的笑脸,和他对她悉心照料的每一幕生活画像,她与他在一起时温暖的点点滴滴。
与贡锦南做了名义上的夫妻,算是结过婚了,已然足矣。
而埋藏在心里的张嘉朗到哪里去了?
她脑子里错综杂沓,混沌一片,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她要发疯了!
如果她一直苦着自己是在赎罪的话,那群人对她惨无人道的侵犯凌辱是对她的处刑,天生的美貌是她的原罪。
她十相具足、天生丽质,令人艳羡,本该过着天底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却选择让自己一无所有,贫穷得连幸福与快乐都丢在了一路走来的道路两旁。
她睡着了,睡梦中还在流着泪。
翌日早上,手机里设定的工作日闹钟将她唤醒。
她在地上睡了一夜,没有换衣服,身上穿着昨天上班时的装束。
没有盖被子,虽然天气转暖,家里是地暖,在地板上假寐一夜醒来,身上仍像是灌满了铅,头昏脑胀。
那又怎么样呢?那工人无权生病,去上班吧,单位里等待她的是无边的漫漫煎熬,她可以慢慢地尽情消受。
贡锦南上午请假在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在餐桌旁等她。
见她从房间出来,他眸子一亮,刚要开口唤她的名字,她脸容板正,头也不抬地径直向门口走去。
途径餐桌时,她当作他是不存在的。
走过去了发觉于心不忍,他明明满怀期待地翘首以盼和他共进早餐呀。
她顿住脚步,并未回头。
“贡主任,我不饿,谢谢你,我去上班了。”
贡锦南不愿让她饿着肚子上班,更着急她对他的有意疏远。
但此时不回应她的话是最合时宜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怕无论他说什么,她听了他的声音都会潸然泪下,哭着鼻子去上班。
他见过她最为狼狈的样子,看她昨夜的怃然和今早哭肿的眼睛以及似火烧过通红的眼尾,便能知晓她的心境了。
娅姝,你不能总是拿别人的罪恶惩罚自己,不要总是在幸福来敲门时将心房的门闩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