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不关心他们喝不喝酒,反正支书父亲不会丧心病狂到对她也劝酒,他们爱喝不喝。
从她妈进门那刻起,她的目光就黏上去了,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上。
刚出锅的芋头不是村里最平常的做法,没有放很多水去炖煮,也可能是把水炖干了才出锅的,一个个芋头炖的软软烂烂,撒上葱花,端上桌的时候还能闻到软烂的芋头混合着腊肉香味,在一桌子朴实无华的乡村家常菜中,这一道菜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坐等开席的苏公安都竖起了大拇指,不吝赞许,“嚯,这还是家里最常见的芋头吗,嫂子放了什么,能把芋头煮这么香?咱们县里国营饭店大厨都没这手艺。”
在刘春芳眼里,苏公安是比他们家老头子还要能耐的人物,听说定期要回县里开会,对那些饭店酒楼怕不是如数家珍,他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证明她确实有点东西。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今天发挥极好,这碗芋头出锅时就有预感会受到欢迎,但能得到苏公安的盛赞,对她也是莫大的鼓励。
刘春芳面上一喜,正要谦虚两句,却一时不察被她闺女抢了话茬,苏怀瑾昂首挺胸,仿佛自己又去拯救了世界的骄傲脸:“妈,你终于听我的建议,舍得用腊肉煲芋头了,我都说了这么搭配,保证让人食欲大增、轻轻松松干两碗饭,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刘春芳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要不是贵客当前,她又想脱鞋揍熊孩子了。
她怎么还有脸沾沾自喜?自从知道家里过年的腊肉都腌好了,这都还没到大年三十,她就惦记上那点腊货了。原先看见自己和老大媳妇干活还有多远躲多远的人,这阵子她们才起锅烧火,她就跟闻着味儿的猫一般蹿进来了,赖在灶角怎么赶都不走,说是要给她们烧火顺便取暖,却是小嘴一直叭叭,就没停下过。
苏小美一开始还想软磨硬泡,几次后发现不起效果,就改换了策略,开始给她们讲腊肉的各种做法,也不知道她小脑瓜里哪来这么多想法,听起来还有模有样。
刘春芳费了好大劲,才装出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因为这孩子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不能让她飘起来。
比起那点跃跃欲试,刘女士更多的是无奈和纳闷,自己听老头子的建议,配合他好好引导培养小闺女,可怎么把人养得越来越懒、越来越馋了?就这丫头整天盯着自家屋檐下那点肉的出息,不只比不过隔壁家六岁的大孙子,就连看着最多三岁的小虎都比她强出几条街!
看在老二说他妹有认真学习的份上,她也不计较其他了,索性又懒又馋的模样只有自家人知道,不出去丢脸她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家里不仅有外人,还是他们需要好生招待的贵客,苏小美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表现文静,居然这么得意洋洋、把馋猫本性暴露无疑,她自己不嫌丢脸,自己这个当妈的都替她脸红。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贵客当前不能动手揍孩子,刘春芳还是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度,狠狠瞪了苏小美一眼,等送走贵客,看她怎么给这倒霉孩子紧紧皮!
苏小美一点没接收到到刘女士危险的讯号,因为斜对面的苏公安正在跟她说话,讲礼貌的好孩子在聆听长辈说话时要安静注视对方,这点她一直做的很好。
警察叔叔显然也是被她表面的乖巧懂事蒙蔽了,倒没觉得她又懒又馋,反而品出几分活泼可爱,便笑着打趣道:“看来这碗芋头这么香,还有你一半的功劳,苏小美你也会做饭?怎么今天不亲自给大家露一手?”
苏怀瑾大言不惭的摆手,“我都一个多月没下厨了,手都生啦,家里还是我妈和大嫂的手艺最好。”
“这么久没下厨,都干什么去了?”
“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警察叔叔不是都知道?”苏怀瑾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上午在派出所受的委屈,忍不住吐露了个干净,“你上午还要我考大学,连我爸妈都不敢这么要求我,他们都指望我考个大专回来。”
而她自己的底线,还是拿个高中毕业证,能找到工作就行。
可想而知警察叔叔的要求有多过分。
对于她声泪俱下的控诉,警察叔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因为你爸妈对你的要求太低,我帮你敲敲警钟,不好吗?”
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苏怀瑾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那我不考清北,是我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