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上签(8)
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学会打麻将了,今日牌桌上的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逗你这丫头的,不来咯。”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小张啊,厨房那边都准备得如何了?”
张妈将桌上的麻将收拾起来,回道:“差不多都齐全了,付师傅说只等您开口,后厨那边就正式忙活起来了。”
“忙起来好,人多热闹。”
牌桌撤下去,老太太坐在厅正中央,两侧围桌着小辈,在晚棠的视角来看,这些小辈于她而言,多是叔叔婶婶辈。
如此看来,商家和她们家一样,孙辈的人丁看来都不算兴旺,也不怪乎老人们爱热闹。
毕竟偌大的宅子里,没点闹腾的烟火气,在外人看来,那得是多么无趣。
张勉音和谢春如坐在一起,俩人和老太太时不时交谈三两句,又或者是独自说点闺中秘语。
虽说是家族中的聚会,但主办方毕竟是商家,这里的亲眷大多都是跟商家沾亲带故的,周晚棠能辨认出个一二,就算谢天谢地了。
牌桌撤下之后,张妈重新收整了一张茶桌出来,她的辈分低,一圈目测下来,估摸着也就和方才的那个名叫“瑾之”的是平辈。
但俩人委实没什么交集,小雅也早在打麻将的时候就被叫去学习了,现如今她一个人靠坐在门窗附近,只能托腮盯着门外偶尔低飞的鸟雀。
无聊远大于所带来的乐趣。
杨柳叶泛着秋黄,棕头鸦雀栖在低矮的灌木丛,边跳边叫,鸣声不算宏亮,但她的兴趣却在一瞬间被捕获。
从一边的花梨木桌上取过自己的手机,对着庭外的景物打开相机。
“晚棠丫头是不是在故宫里面上班?”
忽然有人提了这么一嘴,“我听你祖母说,你现在可是一名文物修复师了。”
明明没有喝水,但这话一出,周晚棠显然是被呛到了,手机刚打开相机,又重新锁屏:
“都是没有的事。我现在称不上是正儿八经的修复师,还在学童阶段,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修复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新上来的,都要经过三两年的打杂,跟在老师傅身边观察学习,顶多做点小活。
现在社会不养人,心态大多还没磨练过来。哪能刚来就让人上手的,磨个一两年,才算堪堪入门。
这也使得,当年和她一起毕业便入门的几个师兄弟,现如今都走得差不多了。
年轻一辈里,只剩下她和夏姜等人还在修复小院忙活。
工资养活不了人,自然就要去往新的地方。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能在宫里做事的,你说她的能力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这话说得在理。”
那人继续说道:
“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家那个要是能有你家晚棠一般的主见的能力,我和他爸就得烧高香了。”
陈勉音眉眼带笑地接了话,“其实不瞒你说,当时她选择进入文保科技部的时候,我和他爸其实是不同意的。但儿孙自然是有他们自己的福气,我们这些人最多只能给他们的人生做做参考意见,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至于这条路走得怎么样,那都是后话了。”
周晚棠抿唇笑笑,不再多言了。
坐在花梨木椅上,这下在这走也不是,不走又显得很呆板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收回目光的瞬间,发觉那人的目光似乎也和大家一样挪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睛很好看,只是眼神很淡。
和方才在牌桌上的那副模样着实有所不同,就好似台上台下两幅样子。
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事,她也无权过问,不着痕迹地撇开眼。
这下可真是无事可做了,长辈之间的谈话,做晚辈的总归是安静聆听就好了。
周晚棠捏着手机,一会打开一会关闭的,显然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方雅雅雀跃的声音透过,嚷嚷着:
“外祖母!我的作业写完了,后院的雀鸟该喂食了,今日就让我和李妈一起喂吧,我都想了好多天了,总归是今日碰上了。”
方雅雅的声音里忍不住地激昂,等跨进门槛时,才发现大家都正襟危坐了,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语气讪讪:“我以为你们还在打麻将。”
说完,目光自觉地去寻周晚棠的身影,“晚棠姐,一起啊。”而后又迅速低下头,认错态度端正。
“雅雅这孩子啊,就是被我给惯坏了。”
“去吧。”
老太太开口。
晚棠坐不住了:“奶奶,我能和雅雅一起去吗?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喂过小动物,感觉应该挺有意思的。”
谢春如没忍住笑,“果然,还是年轻人更有活力,对新鲜事的探求欲望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