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陈清雾靠坐在孟祁然的怀里,身上一条绒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孟祁然望过来,“哥……”
孟弗渊神情沉冷。
孟祁然莫名有点发怵。
不单单孟祁然,他这一圈朋友都知道他有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兄长,见过的没见过的,此刻都正襟危坐,周遭安静得像是等待教导主任训话的教室。
孟弗渊两步走过去,步履带风,到跟前抬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电子温度计,递给孟祁然。
孟祁然揭开绒毯,再去拉陈清雾羽绒服的衣领。
在他扯开羊绒裙领口之前,孟弗渊背过身去。
等待读数的三十秒只觉得无比漫长,终于听见“滴”的一声,他沉声问:“多少?”
孟祁然看了一眼:“39.2度。”
他话音刚落,孟弗渊便转过身来,伸手将他捏在手里的体温计拿了过去,看向那液晶读数屏,似在做二次确认。
孟祁然看见兄长少见地拧了拧眉。
孟弗渊将体温计装进包装盒揣了回去,又从大衣口袋里拿了一盒退烧药,低头按出药片,吩咐:“水。”
孟祁然赶紧伸臂从桌上拿了瓶纯净水。
孟弗渊递过药片,接了孟祁然手中的水瓶。随即动作一顿,将那水瓶往桌面上一掷,“啪”的一声,“你自己试试这水多冷。”
他声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孟祁然却是后脊一紧,立即高声问:“谁有热水?”
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是房车的车主说:“车上保温杯里好像还有,等我会儿,我去看看。”
孟祁然手掌里捧着药片,转头看了一眼孟弗渊,那面沉如水的模样叫他有种坐蜡之感。
好在保温杯很快送了过来,房车车主也怕好兄弟继续挨训,动作飞快地取了只一次性纸杯,倒上温水递到孟祁然跟前。
这一回孟祁然学乖了,事先伸手摸杯壁试了试温度。
随即轻搡陈清雾,“雾雾,先把药喝了。”
陈清雾反应迟缓地接了药片,塞进嘴里,孟祁然端起水杯,将温水喂到她嘴边。
等陈清雾吃了药,孟弗渊才终于又出声:“走。”
孟祁然将自己的车钥匙抛给了房车车主,请他天亮了安排个人帮忙把他的车开回去。
旋即将陈清雾连人带毯子打横抱了起来,人腾空的那瞬间他吃了一惊——清雾轻得有些不可思议。
孟祁然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快去快去,‘老婆’要紧!”
走在前方的孟弗渊,听见这称呼,身影稍稍一滞,几难察觉。
上车后没多久,孟弗渊接到了祁琳的电话。
“清雾怎么样啊?”
“已经吃了退烧药,具体还得观察。”
“你陈叔叔他们马上准备回家了,你直接把清雾送回去吧。”
“嗯。”
“祁然在吗,你叫他听电话。”
那声音是功放的。
孟祁然应声:“在呢。有什么批评您尽管说。”
“你也知道我要批评你。你是怎么照顾清雾的?”
孟祁然自知理亏,没辩驳什么。
谁知,靠着他肩膀的陈清雾出声了。
声音那般含糊,轻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阿姨……不关祁然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保暖……”
她分明都烧得迷迷糊糊了,怎么还听得进电话的内容,怎么还有神志替他辩解。
孟祁然偏头看她,一时怔然。
车开到陈家时,陈清雾父母也刚刚到家。
车停稳后,陈妈妈廖书曼第一时间拉开后座车门,伸手去探陈清雾的额头,微微蹙眉,“这么烫。”
孟祁然很有些过意不去,“抱歉阿姨,是我照顾不周。”
“清雾一变天就容易发烧感冒,跟你没关系。已经吃过药了吧?”
“吃过了。”
“那没事的,应该一会儿就退烧了。”
孟祁然下了车,仍旧将陈清雾打横抱了起来。一气抱上二楼,走廊尽头,陈清雾的房间。
廖书曼打开开关,叫他将人放到床上去。
廖书曼将陈清雾身上的棉服扯了下来,展开绒被给她盖上,“时间也不早了,祁然你们先回家去吧,有我看着不要紧。”
孟祁然望着床上的人,并没有挪步,顿了一会儿才说:“阿姨,客厅沙发借我躺一会儿,雾雾烧退了我再回去。要是一直不退,我也好帮忙送她去医院。”
廖书曼很是欣慰孟祁然能有这份心,“那怎么能叫你睡沙发?客房前天刚收拾过的,你去客房休息吧。”
孟祁然常在陈家留宿,便没有多作客气,“我去跟我哥打声招呼。”
孟弗渊就站在楼下,没有上楼。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去,“安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