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拒绝了,詹以宁那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错过我这么好的人,你会后悔的。
而陈清雾说,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
或许,真爱过一个人,才说得出,“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这句话。
他笑了笑,一时怅然萦怀,却选择了转移换题:“我后面一段时间,应该不怎么会待在国内了。”
“去哪里?”
“不知道。全世界随便走一走吧。”
“店呢?”
“有人打理。”
陈清雾点点头。
“我要是给你寄明信片,你会收吗?”
“当然会啊。”
孟祁然笑了笑,“嗯。那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走?第一站去哪儿?”
“南极?”
“这么远?”
“去当然要去个最远的地方。”
陈清雾听出来孟祁然是在开玩笑,“月球更远呢。”
“那不是还没有开通地月航班吗。”
两人都笑起来。
好像是久违的,这样轻松而毫无负担地对谈。
“我在南城会再留一段时间,一方面办签证,一方面再陪陪我爸妈。他俩现在还是气不顺,我听说还搅黄了陈叔叔的几单生意。我会劝劝他们,没有必要,一件小事搞到两败俱伤。”
陈清雾点点头。
该说的话,孟祁然都说完了。
沉默以后,便说:“那我走了。”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
孟祁然转过身,拉了拉运动外套的帽子,垂下目光。
到最后,还是说不出“祝你和我哥好好的”这句话。
他毫不豁达,也丝毫不曾释怀,只是,确实已然到了,那个不得不放手的时刻了。
孟祁然在夜色里快步往前走,到小区门口时,与两个小孩擦肩而过。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人并肩而行,捧着一个铁皮的文具盒,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两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时不时发出惊奇的赞叹。
他们穿着附近小学的校服,背着的书包侧袋里装着水壶,拉链上挂着挂饰。
一红一蓝的两只兔子,像是某个卡通动画中的一对。
他倏然想到了和陈清雾的童年时代。
那天在公园里抓到一只独角仙,喊清雾过来看。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分开一条缝,清雾惊喜地“哇”一声。
树上蝉鸣阵阵,狗尾巴草在风里招摆。
那个烈阳灿烂,昏昏欲睡的夏天,他以为会持续一生。
第50章
陈清雾回到屋内, 却见廖书曼和孟弗渊已经聊开了。
可能干坐着到底尴尬,也不知谁是先打开的话题。
廖书曼说:“买房我没什么经验,再说东城和南城的市场行情也不一样。别买太偏的位置就行, 没什么升值空间。”
陈清雾一听便知,孟弗渊是告诉了廖书曼两人准备买房的事。
孟弗渊点头说是。
廖书曼又说:“不过你俩在一起这么短时间就准备买房?”
陈清雾默默地在心里说:不止,我们俩还差一点就准备领证了。
孟弗渊说:“才开始看房 , 如果看到清雾满意的,就准备定下来。”
廖书曼看了陈清雾一眼,那表情似笑非笑的,仿佛在说:那还问我做什么。
廖书曼说:“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你们几时回东城?明天?”
陈清雾点头。
廖书曼便说:“那清雾你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缺什么东西你去帮忙买。我有点累了,上去躺会儿。”
孟弗渊说:“我已经定好酒店了, 阿姨。您去休息,不用操心。”
廖书曼也懒得与人客套,“那行,你们自便吧。”
客厅里就剩下陈清雾和孟弗渊两个人。
孟弗渊起身, 挨坐到陈清雾身边去,膝盖碰一碰她的膝盖, 侧身看她,“听说某个人今天哭了?”
“……我妈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呀。”
孟弗渊笑一声,“阿姨说觉得很稀奇,也很吃惊。”
“其实以前真的觉得哭也没什么用。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忍不住。”
或许,能勇敢直面伤口, 才是真正愈合的开始。
从前她太习惯在父母面前以隐忍的方式息事宁人, 久而久之,好像那些委屈也就真的不存在了一样。
但委屈就是委屈, 无法外露就只能自伤。
她深知这种变化是孟弗渊带给她的。
从他说“你做的是陶瓷,他怎么送你玻璃”开始,她就学着正视这个事实:玻璃就是玻璃,陶瓷就是陶瓷,分在一个类别里,也无法指鹿为马。
时间尚早,两人也没别的什么安排,就说,要不要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市中心的那家电影院,陈清雾读小学的时候就开着了,经过数次的装修和设备升级,终于在前些年,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块IMAX银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