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您嫌我烦……以前都是您彻夜照顾我……”
“我嫌烦早就把你扔给你爸,自己跑了。”
“那您要告诉我啊……您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样撒娇的语气,廖书曼只觉得久违,甚而陌生,以至于一时间手足无措。
顿了顿,她伸手摸摸陈清雾的脸,“好了好了。我以后告诉你。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海报了,是你自己的展览?”
“不是,是翟老师发起的展。”
“那什么时候你能办展了,请我去看。”
“好。”陈清雾笑起来。
“我睡会儿,你下去吃饭吧。”
陈清雾去楼下倒了杯水,放到廖书曼床头柜旁边。
这时候,廖书曼又补充了一句:“往后不用管你爸的事,他这人又偏执又好面子。你反正跟孟弗渊在东城待着,逢年过节回来一趟,他不会给孟弗渊难堪的。孟家那么多人,他真正服气的也就孟弗渊一个。”
陈清雾点头说好,这才将门阖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到晚上,廖书曼精神好了一些,喝了一碗粥,之后便指点着陈清雾帮她整理最近的一些票据。
两人正在书房忙碌的时候,保姆过来说,孟弗渊来拜访了。
陈清雾很是惊讶,忙让保姆请人进来。
廖书曼拿过一旁的披肩披上,跟陈清雾走出书房,到了客厅。
孟弗渊进门先致歉,说是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礼物,“清雾让我不必过来,我想您生病了,我还是应该来看一看。”
廖书曼领受这份礼数,让孟弗渊坐,又让保姆过来沏茶。
“您好些了吗?”
“没事。上午烧就退了。换季流感多发,你们也注意一点。”
孟弗渊点点头。
实则,廖书曼与女儿的这位男朋友平日沟通甚少,自然无话可说,强行找话题,反而显得尴尬。
好像是嫌气氛还不够尴尬,这时候保姆又过来说,孟祁然也来了。
廖书曼:“……”
孟祁然进门,看见客厅里的场景,只差当场退出。
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阿姨。哥。”
廖书曼说:“过来坐吧。”
孟祁然找个离兄长和陈清雾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笑说:“刷朋友圈看到您说发烧住院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您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上午烧就退了。”一模一样的回答,廖书曼又说了一遍。
“那就好。”
话音落下,客厅一时陷入沉默。
廖书曼瞥他,“你爸妈知道你过来吗?”
“瞒着他们来的。”孟祁然笑说,“我这是私-通敌国,阿姨您可替我保密,不然他们知道了我高低得讨一顿骂。”
廖书曼笑了一声。
孟祁然第一个受不住这微妙的氛围,茶没端过来就站起身,“阿姨您没事就行。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会一直待在家里,您要有事需要吩咐,随时给我打电话。”
廖书曼点头。
孟祁然又看了看孟弗渊,“哥,我先走了。”
陈清雾意识到了,从上次到这次,孟祁然有意地在回避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
孟祁然已走到了玄关处,又顿住脚步,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忽然转头说道:“雾雾,可以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陈清雾愣了下,“嗯……好。”
她看了孟弗渊一眼,站起身去。
大门虚掩,两人走出门,迈下台阶。
孟祁然一直很是沉默,陈清雾也没有主动开口,两人走出大门,沿着树影婆娑的步道,信步往前。
春天的夜晚,风里隐约有花木的香气。
“……最近还好吗?”孟祁然终于出声。
“嗯。还好的。招了一个经营网店的人,马上就要到岗了。”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那只杯子,我还给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最近无聊,看了很多关于陶瓷的书和纪录片,也跑去看了几场展。了解之后,就觉得那么漂亮的杯子,放在我手里是浪费。太易碎了,使用起来要特别小心。我的性格,可能确实很难做到周全,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那就太可惜了……我或许还是适合,不锈钢啊,塑料这样的东西。”
陈清雾抿嘴微笑,“……相对你喜欢的东西,陶瓷或许还是太无聊了。其实不了解也没关系的。”
“我至少要知道,我真正错过和放弃的是什么……”
“祁然,当你遇到那个真正灵魂合拍的人,不必刻意经营,你们也会自然而然地靠近。所以你错过我一点也不可惜。”
孟祁然沉默。
前一阵,詹以宁跟他告白。他知道詹以宁的用意,纯粹只是为了做一个了结。他很清楚詹以宁未见得有那么喜欢他,不过是对人群焦点的一种追逐,和她喜欢限量款的提包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