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被炼制的那座山,叫天阙山……”
缇婴生怕天地的威压打断自己的说话,她语速飞快, 尽快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东西告诉江雪禾。
而提起“天阙山”, 她便从心底生出一种愤恨与酸涩。这种酸怒,让她双目泛红,禁不住地全身发抖。
缇婴语无伦次:“那仙人的剑意, 根本不是玉京山主峰的,是属于天阙山的……是原本用来保护天阙山的。你是不是从未听过天阙山?
“我曾做过梦, 天阙山曾经非常厉害,是青木君和玉京门暗算了天阙山。我成了魔, 青木君格外恨我,想杀了我……师兄你怎么可能是青木君的转世?”
她说得凌乱不堪。
因为她只能清楚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在梦中看到的一切。
在最后一次梦境之前做过的几个噩梦,她都记忆模糊。她知道不对劲,却无法完全将所有不对劲串起来,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告诉师兄不要相信玉京门,不要相信他是青木君的转世。
缇婴急得双目潮湿,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是魔你是仙,我不知道青木君有没有成仙,最后是不是仙人,但是你绝不可能是他啊……
“你对天阙山,完全没有印象对不对?”
江雪禾面容平静。
他垂着眼,专注凝望着缇婴。
缇婴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自己颠三倒四的话。
江雪禾问:“梦?”
缇婴:“是的,我每次用大梦术,灵力失控后,都会做梦。我以前记不太清梦,但这次我记的。”
江雪禾不语。
缇婴心中失望,她知道自己这糊涂的话很难说服人,她努力地:“师兄,我知道我能看到这些书,看起来很巧合,像是有人专门送到我这里,故意给我看的。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意外,但是这书中记载的,确实应对了我梦中一些事……”
她声音越来越低。
她眸中光黯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江雪禾忽然道:“玉京门请大天官为我算过天命。应当是什么都没算出来,玉京门才笃定我是青木君转世的。
“小婴,只有仙人那样的力量,才会凌驾于天命术之上,无法被天命所缚。”
缇婴一怔,眼眸亮起——他在听她的话!
并且相信!
并且试图思考!
缇婴抓住他手,急急忙忙:“大天官的天命术,未必真的灵验啊。这世上肯定有大天官算不出来的东西。何况,即使大天官真的算不出天命,也只能说明师兄你有可能是仙人转世……
“仙人转世,不一定是青木君转世。我、我不是做梦,梦里我是魔你是仙嘛……”
她说到梦,仍是不确定的语气。
江雪禾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梦不是很了解,她并非完全相信梦。
江雪禾说:“修仙之人,若重复一个梦境,那梦境便通常会带着预示与警告。你的梦也许试图在告诉你什么,你不必畏惧。”
缇婴仰脸看他。
电光闪烁,四方窗棂与墙壁爬上皲裂痕迹。天地威压这般强,缇婴却在江雪禾眼中,看到了安全。
她忽然安心。
她忽然想:师兄会保护我的。
师兄相信我,愿意了解我,愿意听我的话,愿意不把我当胡言乱语的疯子……我说的这番话,若是对他人,他人必然不信我。
谁会不信青木君,去信一个小弟子呢?
缇婴眼中光轻软晶亮,她信赖地仰望他。在江雪禾安抚她不要怕时,她乖乖地点头。
缇婴忍着恐惧,努力地对他露出一丝笑:“我不怕。”
对上她的眼神,江雪禾目光闪烁一二。
他再问:“在你的梦境,你只梦到你是魔我是仙?没有梦到其他的吗?”
缇婴目光飞快地眨两下。
那自然是有的嘛。
梦里的魔女和仙人,不清不楚,奇奇怪怪,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每次看到,都让缇婴不自在,恐慌,迷惘,不解,还有羞涩,不敢看。
缇婴眼睛眨也不眨:“没有了嘛。”
江雪禾一顿:她撒谎时,永远理直气壮。
江雪禾问:“还有其他要告诉我的吗?”
缇婴:“没有!”
江雪禾:“好。”
话音一落,缇婴便目色微变,看到江雪禾一瞬间脸色白如纸,丝丝血迹顺着唇角与眼睛向下流。
她慌得叫一声:“师兄!”
他身子摇晃,因与天地搏力,必然受到反噬。缇婴用手抹他眼下的血,又惊慌地看到他面上浮起了血痕,还有污浊的黑气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