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因病而气若游丝:“想学剑。”
她问:“黄泉峰那个……”
沈行川打断:“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缇婴小心翼翼:“还有其他几个门派……”
沈行川:“嗯?”
他警告地看来一眼,好严肃。
缇婴耷拉下眼皮,不满闭嘴,又偷偷打量他。
沈行川也觉得自己有些冷硬,便放软态度,试着安慰小徒儿:“你伤势严重,却立了大功。好好养伤吧,待你伤好了,为师再教你剑术。”
缇婴眼眸顿时灿亮。
她冲沈行川露出笑容。
年纪尚小的女孩面颊消瘦,气息甜弱,眼睛明亮唇瓣嫣红,有一种羸弱的清丽美。
这让沈行川一怔,回想起了些少时记忆……在他年幼时,在自己家的宗庙中,他也曾在另一人身上看到过这样无邪无忧的笑容。
可惜。
他终其一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看到。
如此心事,再加上缇婴看似病得厉害,让沈行川想问她“复活”的话,也收了回去。
算了。
沈行川想,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待她彻底好了,再问也不迟。
沈行川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缇婴抓紧时间问:“师父,我、我……师兄呢?”
沈行川一顿,回头探究地瞥她一眼:“他疑似青木君转世,几位掌事正在询问。他没什么事,也许你过几日,就能看到了。”
缇婴迷惘,大惊。
宛如中间漏过了无数关键剧情,醒来一瞬,简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青木君和师兄怎可能是同一人?
但是缇婴自己稀里糊涂,又不是很相信玉京门,再加上她此时状态不好……她便对师父露出笑容,乖巧地说知道了。
沈行川因她的笑容,而再次别目。
缇婴则放下心,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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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她问到了最想知道的。
师兄好着呢。
缇婴趴在榻上,抱着褥子翻一圈。脸埋在褥间,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
那么,昨夜,师兄是真的以神魂的方式,来看过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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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心中抱着十二分的期待与窃喜。
夜里,白鹿野拿着书,坐在她榻边要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以前缇婴是缠着二师兄不放的,但是现在,缇婴心神不宁,总担心二师兄误了自己的事情。
她便赶二师兄离开屋子。
白鹿野呆住。
白鹿野探究看她:“你自己睡得着?你不是全身疼得厉害,我不哄你你就不放我走吗?”
缇婴涨红脸:“谁说的呀!那是我昏迷不醒时说的胡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要你哄我睡觉。你快走快走,我要睡了。”
白鹿野弯眸,俯过来:“小婴,你莫不是背着师兄,偷偷打什么坏主意……”
缇婴抱紧被子:“没有!”
她朝旁边另一人嚷:“陈师兄,你快拉走他。他好吵啊。”
陈子春为难地看向白鹿野。
陈子春好脾气:“都是一家师兄妹,你们不要吵了……”
……咦,这话好熟悉。
陈子春一顿,想到了一人。他蓦地打消念头,告诉自己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白鹿野瞥瞥缇婴,再看眼心神不宁的陈子春,他挑眉,轻轻一笑。他扣下书本,掉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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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的神魂,再一次站在帐外。
他只看一眼,转身之时,帐子中忽然伸来一只手,拉他手腕。
她拉住一团空气。
她并不在意,只娇斥:“师兄!”
果然,他总是顺着她。她才不满,握着的一团空气,便现出了实形。缇婴手上用力,将江雪禾拉入了帐中。
缇婴看到他,开心无比,扑过来抱他:“抓到你啦!”
她张牙舞爪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江雪禾怕她摔倒,弯腰接住她。她好偷懒,顺势就埋入他怀里。
江雪禾俯下眼皮,看她活泼起来的消瘦面颊。
她抬起眼睛看他。
病了一轮,瘦了很多,她脸颊肉少了,属于孩子的那团天真散了些,属于少女的清丽多了些。
江雪禾意识到,他不是抱着一个孩子。
是一个快要及笄的少女埋在他怀中,对他亲昵无比,搂着他脖颈,欢喜地向他说话。
江雪禾问:“怎么不让你二师兄讲故事?”
缇婴一怔。
原来那时候,他就在了。
她忽然有些害羞,好像自己背着师兄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但是转念一想,她并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