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90)
不过眼下最微妙的恰恰是燕齐明霞,赵元旭想到金以恒,伤口更疼,被他情急之下的一掌伤了肺腑,剧痛传来时惊觉自己心脉都被震碎了,疯狂的恨意滔天,自己死了也要拉他陪葬。而今日苏醒后,把后悔懊恼不甘愤恨统统嚼碎咽下,固执强迫自己不再想金以恒。
赵元旭顺着思路,继续游刃,中原不仅内忧,还有强大的外患,漠狄旖兰咄咄逼人,无日不在觊觎中原江山,挑起边境抢掠,如今更是陈兵聚众备战。
“做明君是不是很难?”赵元旭问道。
赵孞看着踯躅的少年,“难。可这是让无数人倾尽一生的执着,尊上是当今世上最有资格实现这一宏愿的人,不试试?”
赵元旭看着成排的史书墨迹,前朝叱咤风云之人无论当时如何煊赫,最后都化为了字迹,他听着赵孞的话,没有回答。
凤华尹安排完白羽登仙阁防守事宜,又返回了卧室,金以恒半昏半睡,意识不清,颓然得蜷缩在被褥中。
经过逍遥京惊心动魄的一夜,旧伤加残毒,早已耗尽了气力,又强撑了一路,再也支持不住。
凤华尹轻轻探查他的手腕经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忧心稍解。
念了安睡诀,拂袖燃起炉内的安神香,床纱飘然而下,将床榻的人包围隐约。
金以恒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寂静安宁。
“教主……”
门外声音响起,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凝烟一定不会打扰。
凤华尹往外间走去,不用下属知会,他已能料到,扶风地界上来了众多不速之客。
漠狄旖兰多山,境内山川起伏连绵不断,都城妙京坐落在三面环山南面临河的风水绝佳地。
野利蒙尘在城外驿道,踏上了专为他入城而备的骏马车架。马车行进,驶入只有漠狄之主才能行走的中央大道。大道横穿妙京,足有数十丈宽,左右两边竖立数百面兽皮大鼓,漠狄高手分列其间,各个身姿高挺,英气勃发。
珹王车架辚辚,城上号角悠扬绵长,百里之外都能听闻。妙京里所有城民聚集在大道两侧,注视城门方向,竞相目睹珹王风采。隆隆鼓声响彻云霄,百人挥舞擂鼓,张弛有度,孔武有力,连续不断的鼓声听得人人血脉喷张。
朱轮华毂,金涂五末,骏马装饰纯金与宝石打造的全套饰品,当卢鞍辔在阳光下耀眼刺目,马车内端坐的就是当世声名赫赫的珹王殿下。
珹王头带金色发冠,身穿白黑金三重衣领的锗红锈金袍,双肩佩戴繁复花纹的绶带,腰系蹀躞,足蹬皂靴,靴上金纹与衣袍呼应。
鼓声,号角,鸣铮等各色乐器奏响了“启拓封疆”,如万马奔腾山川震动,恢宏壮阔。
道路两旁数不尽的火焰兰竞相开放,吐蕊馨香,鼓架上系满了五色绸带,沿途楼宇屋檐上都高挂了漠狄旖兰专属的兽纹旗,旗帜飘带在风中招展,烈烈吐霓。
车架在震撼人心的旋律乐曲中进入城中,万人景仰,匍匐行礼,无人敢说一字。
乐曲激昂,其人如虹,人们离得远根本看不清珹王殿下的面容,只一道挺拔的身姿让人折服在上位至尊的气势中。车铃悦耳,几片火焰兰的花瓣吹入车厢,其中一片从野利蒙尘嘴角旁拂过,娇丽之花艳红如火,与一人眼角笑靥重合。
伸出手来,将打旋飘落的花瓣纳入掌心,眼前浮现那人笑意,明媚得触手可及,引得野利蒙尘也不禁一笑。他松开了手指,一袭鸣铮之音如玉珠落盘,花瓣再次随风飘动,远离了身侧。
漠狄珹王心中指点百川谋算天下,历来只在乎博弈胜败,却是不知方才那一瞬的心动叫做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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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野利蒙尘的车架纵横妙京,路过倚云府,停在了一片美轮美奂的宫殿前,到达漠狄之主的宫阙——辰极宫。
与中原清雅不同,漠狄旖兰崇尚浓色华美,宫阙雕梁画栋,五彩斑斓,如同为建筑披上了盛装华服。
野利蒙尘下了马车,宫禁守卫早已跪地行礼迎候,他脱下了黑金的大氅,由正门而入,直接来到了漠狄之主的寝殿——千秋长生居。
殿中宽广,足以容纳百人。红墙为底纯金为饰,与漠狄妙京宫阙中栽种的火焰兰同色。
漠狄之主野利荣坚年龄莫辨,历经沉浮的人因强大的灵力面容依旧年轻,他在后方寝殿合衣斜倚床头,锗红绣金的纤薄罗衣垂在床沿,感受到了野利蒙尘的气息,他抬眼坐正,开口道,“珹王回来了。”
“是!”野利蒙尘单膝点地。
“此行去了很久。”野利荣坚半阖着眼睛,似有漫不经心之意。
“为了找出纯钧剑。”野利蒙尘如实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