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243)
“他们两位的乐曲蕴含了各自的名字?”金以恒不禁好奇。
“先主野利闻夔自小由先主野利卿欣亲自教导长大,他们两代先主剿灭野利氏旁族叛乱,广立门派,厉兵秣马。”野利蒙尘看一眼金以恒,说起野利氏的旧事,“自先主野利卿欣传位给野利闻夔起,漠狄之主传承不按血缘,而有上代主上选定认可的继承人,是先主野利闻夔把漠狄政权名改为漠狄旖兰,取意菁蘭花花开不败。”
“菁蘭花?”金以恒很有印象,辰极宫中处处栽种白色花朵。野利蒙尘见他视线转向宫中寻找繁花,便扶住金以恒的肩膀,从高处一跃而下,劲风扑面,街巷越来越近,人们纷纷抬头仰看从宫中出现而来的人,野利蒙尘凌空掠过华灯人群,停在城墙最高处,乐音流转,下方美不胜收的全城一览无余。
琴声袅袅响起,道尽孤寂,青山间的潺溪流水终究奔腾入海,丝弦钟鼓于琴音独奏后加入,合成波澜壮阔的乐曲。
“这是你的先主野利荣坚的?”
野利蒙尘把人从高台边缘拉回,“承玺绰丰,先主他为自己作曲,你怎么知道?”
金以恒不动不喜,回答说,“我第一次来漠狄就听过了,当时是他在位,这首曲子演奏得最多。那时才知道你是珹王,乐曲也正好变了,演奏的是……”
仿佛应了金以恒的话,乐音新起,鼓声开启磅礴曲风,他侧耳倾听一阵,“就是这首,启拓封疆。”
属于野利蒙尘。
铮声清脆婉转如磋如磨,旋律渐起大开大合,金以恒目光放远,扫过那些演奏的伶人,“这是鸣铮,我也会弹。”近旁人讶然,“你会弹?”
金以恒笑魇如花,点头肯定。
“漠狄的乐曲,曲谱从不外传,你是?”
“听过便能了然于心,不会忘记。”
野利蒙尘霸道把人按入怀中,城下有人高喊,“是主上!”
所有人抬头仰望,最高处两道身影合一,野利蒙尘青色衣衫烈烈翻飞,裹挟穿着白色织金锦缎的金以恒,一同被瞩目。
果然是他们,董无香藏身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冷冷看着。妙京的禁制坚固不催,无法破解,他混迹在进出城门的普通百姓里避开上空禁制才能潜入妙京,辰极宫守卫森严,他只得蛰伏潜藏在城中角落。
“主上万岁!”
“主上万岁!”
离得太远,城民看不清晰当代漠狄之主的容貌,但那股伟岸逼人的气势,令人无端臣服,而猜测野利蒙尘身边人的身份又不得知。
启拓封疆演奏到高昂处,激流勇进,纵横捭阖,历来门派之争,中原用兵全无败绩的主上,立在众人巅峰,受人膜拜。
千秋长生居里灯火不燃,昏暗无光。在前殿处理一夜政事的野利蒙尘回到寝殿,视线一时不能适应,须臾之后才看清金以恒坠倒床边,凌乱长发和宽大衣袖铺泄在地,像极了缠绵悱恻后的萎靡不振。
“主上!”殿门外徐丛禀告,许久没有回应,反而有沉闷的钝物坠地声音,还有□□声从里透出,他警觉又请示多次,仍没有得到野利蒙尘的允许。
“放开我!”金以恒被压在身下,抵抗不能,浑厚的力量通过胸口源源不断输入体内,像炙烤一样灼热,这不是续命是索命。
方才发现他倒悬而卧,野利蒙尘俯身扶起,金以恒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咫尺之遥人气息强烈,夹杂熏香和野性勃勃的气味,身体的碰触唤醒若干白天夜晚摇曳起伏的经历,金以恒瑟瑟发颤,想要避开,容身之所只在野利蒙尘的双臂之中。他无处可逃,软禁钳制都非所愿,一身所寄又在哪里。
昔年绮丽博弈的自以为是都消散得一干二净,金以恒蓦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纯粹一个敌国败徒,任由处置。那点姑且称作为爱意的情感,想来有冲天之志的野利蒙尘定是不屑,金以恒亦把它掩埋。
“唔!”这次并非是金以恒发出的低吟,而是来自野利蒙尘,灵力输入戛然而止,他颓然得倒在金以恒胸口。
“啊!”金以恒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低呼出声。
历来强大到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有脱力的时候,灵力强光消失野利蒙尘的脸忽然变暗,贴在金以恒胸口,剑眉紧簇忍耐痛楚。
“主上?”强烈的光亮忽而消失,徐丛在门外也能感知灵力由强转弱。“主上,中原有急报,呈您知晓。”他再次俯首,朝殿内喊道。
殿门终于开启,一道缝隙愈来愈宽,徐丛刚想称呼,顿觉异样,一人身穿一件单衣,立在眼前背靠门扉,双手抱于胸前,施施然道,“是什么急报?告诉我,我转告你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