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87)
赵孞听完后立在十步开外,这两人一个对旧事一无所知,一个被旧事羁绊,睿智如他也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细说,又或许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释怀与妥协。
“金盟主他在白麟苑救过你。”赵孞虽有微笑犹带怆然,他说得很慢,但没有人能体会其中的情真意切。
亲情早就不在了。
“好,”赵元旭甩开了手,“今天金盟主亲自进宫,我说过款待便一定做到,”他伸手咬破食指,念了咒语,金以恒手腕上的金链断裂没有了束缚,他朝着慢慢坐起的金以恒道,“金盟主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拿去,今日当着昭王的面动手吧!”
金以恒与赵孞皆看向赵元旭,这些话太过意外。
赵元旭哼笑了一声,又说道,“如果金盟主今时今日不动手,那就不要怨我对你手下无情。”
金以恒眉头一拧,目中都是阴霾之色,他咬紧了下唇强忍伤痛,赵元旭的退让在他看来都是轻佻的威胁。
“尊上!”赵孞觉得自己旁观闹剧又步步深陷在这出无奈的“戏剧”中,每每想着大局为上,可是这“大局”都是谁的“大局”,成就了谁?
金以恒捡起了心铭剑,余光瞥到了赵元旭自腰间垂地的白麻,他蓦然想起了赵忞,大哥……是这个称呼么,还有……三哥……
“启禀尊上!启禀昭王殿下!”雷霆卫在殿外,声音嘶哑而凄厉。
没有等这两人容禀,雷霆卫已经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漠狄旖兰越过锁兰山进攻北部边境,人马不计其数!边境戍军不敌连连败退,漠狄前军目前已逼近扶风!”
狼藉的披花殿内霎时寂静。
这时凤华尹破开宫门前雷霆卫的阻拦到达此间,宫殿屋檐下美玉风铃在风中摇摆作响,衣袖轻纱随主上动作缓缓飘落静止,他正好听全了这烽火燃境的泣血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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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金以恒颤颤巍巍靠着丹陛坐直了,听见漠狄旖兰这四个字,头痛隐隐,两境接壤群山处兵锋袭来,中原危急,终于还是有这一天了。
“是野利荣坚,还是野利蒙尘?”赵孞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战事已开,他反而更加镇静,沉声问道,亦是在思索。
雷霆卫还有要事须禀告,再次叩首,“野利蒙尘继位漠狄之主,宣称要报野利荣坚当年剑伤之仇,倾尽漠狄所有人马向中原一战!”
当年金爰君宣战漠狄旖兰,野利荣坚亲征抵御,被尔朱菱用纯钧剑挑伤,金爰君战场旧伤复发,战事休止,两方撤兵,而后中原与漠狄只在边境时有冲突,大体维持了多年和平,而今野利蒙尘重振人马,高举战旗,强势进攻,大战再次爆发。
金以恒忽然头痛剧烈,抱住了头蜷缩身体逼自己强忍,咬破下唇的血与嘴角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尝到了浓厚的腥味。
赵元旭抬眉瞄了一眼赵孞,正想抬步走回桌前,重新坐上披花殿中的高位,殿外再度传来雷霆卫的禀告。
“南疆焚花义军大举进攻平江!”
“若黎族反叛,发檄文称全族进攻高渝!”
一时之间,四境都是战火,中原面临倒悬累卵的巨大危机,自政权创立以来从未有过。
这些毫无疑问俱是野利蒙尘布置的战局,各路各方直捣逍遥京。他在妙京辰极宫,信手推散了天下沙盘,照心意重塑了山川疆域。
赵元旭僵立在丹陛上,脑中空白,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脸色难堪得望向赵孞。
赵孞目光投向沉沉思索的凤华尹,一向行事稳重的扶风之主连礼见都略过了。听见了微弱的□□声才发现身后的金以恒冷汗淋漓,没有见过他少时“良辰”发作的样子,单看这幅狼狈的模样,还以为是方才与赵元旭打斗中吃了亏,赵孞正想安慰,又见金以恒脸色稍有恢复便站了起来,抹过脸颊旁的汗水,冷眼旁观赵元旭,复杂的眼神也扫过了自己。
“叔父,”赵元旭声音不稳,称呼后长吁了一口气才道,“我中原有难,还请叔父主持大局。”他说完来到了赵孞面前,行了一个觐见长辈的礼节。
凤华尹与金以恒依旧无言。
越是此等大事,实则决策毋需考虑太多,敌方来犯,自当全力抵挡尽数剿灭,最紧要的是如何调兵抵御强敌,赵元旭也是在请教赵孞破敌策略,尤其是两大门派之主公然挑衅的内乱时期,内忧外患下如何才能守卫这疆土。
赵孞扶住了赵元旭的双肩,坚定铿锵道,“尊上,中原是我赵氏疆土,也是百姓疆土,漠狄野利氏战事一开,生灵涂炭万人枉死。我等守卫家国,守护百姓,是天下最为坚贞忠义之事,以正义之师对抗野利氏的不仁不义,不论此战或长或短,必定会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