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69)
钟正舆鲜血流尽,早已断气,临死前仍旧睁着双眼,看着毕生割舍不下的落玉山庄和念行山,尽管已经被烈火吞噬,然而屋舍可以重修,山庄亦可重建,人心中的道义永存不灭。
“父亲!”少年特有的清亮声音染上了仇恨,泣血般声声呼号,划破黑夜,回响在活着人耳边。
“是你!是你杀了父亲?!”少年跪坐在尸体旁,全身颤抖,长眉倒竖,周身都发出灵力光晕,灼热的风和奔涌的血液令他的衣袍烈烈翻飞,一双眼谋里尽是仇恨与暴戾,怒视陈思暮!
陈思暮另一手捂住残肢断口,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琢珊派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慌乱得叫着掌门,掌门小心!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年含恨但无泪,他抬起发抖的手将钟正舆的双眼覆上,然后站起,以火海为地狱,带着屠戮一切恶鬼的信念。
“掌门!!!”山庄各处的人疲于救火,终于有人发现了此处惊天动地的巨变,远在锁兰山清理战场的添虹派门人由少年率领,也在午夜时分赶回山庄,到达时家园已破只有无边烈火。
添虹派所有人陆续赶来此地,重重跪倒在钟正舆身旁,沉痛泣唤,没有一个人救火,也无人对漠狄之主野利荣坚行礼。
少年灵力全开,腾空一跃,怒吼着朝陈思暮杀去,琢珊派众人各力阻挡,结成阵形,围城了一堵人墙,将陈思暮护在身后,“掌门小心!!”
少年恨意冲天,掌心的灵力光晕闪烁刺眼,厉声命令添虹派所有人,吼声中的每一个字都振动肺腑,“随我杀尽琢珊派!为父报仇!”
“是!!!”
落玉山庄全被点燃,在群山之中化为一颗烈焰火球。
野利荣坚手肘撑地,满目缭乱,所有人都在厮杀扭打,惨叫声,兵器声,血肉被剖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轰鸣;焦木,血腥令人作呕的味道无处不在,他所有感官都被迫承受着此种万鬼厮咬的地狱景象,他觉得自己此时同死了一样,一样身在地狱。
对战中,添虹派的人死伤无数,但不退一步,剩余的人不管战力如何都要以身报效践行钟正舆的大义。他们不惜生命,不惧死亡,朝着琢珊派猛攻。
陈思暮自知野利荣坚不死,此后绝难在漠狄苟活,他想再杀野利荣坚,但见琢珊派的战力渐渐不支,唯恐死在这里,他凭一手终于杀死了几个围攻自己多时的添虹派门徒,趁着一波人倒下,另一波攻击还未来临,他索性念动咒语,身旁十步之内的人,不论琢珊派还是添虹派的,都被他吸光灵力,顿时毙命化为僵尸骷髅。
混战中人各个大骇,陈思暮双眼滴血,继续念动禁忌的咒语,大步奔向众人,经过之处所有人都和方才一样,肉身迅速萎缩成为干尸。
琢珊派人恐惧惊吓跳出很远,又被四周的火焰逼回,乱做一团,添虹派众人从未见过这种阴毒的招术,一时想不出退敌办法,也只得后退固守,如此陈思暮面前空无一人,他朝着野利荣坚而去!
野利荣坚也不认得如此歹毒的招数,陈思暮全身是血,挥动了血肉模糊的手,张牙舞爪得迫近眼前。
深中梦魇,灵力还没有复原,毫无抵抗力量,野利荣坚直直盯着一手培育起来而遭反噬的傀儡,深吸一口气,手中“花与天齐”的招术已起,纵使无用,也不能负野利氏之名。
“明赫!”野利荣坚在心中吼道。
意想中的死亡与痛苦并没有降临,野利荣坚被另一人挡在身后,是那位少年,添虹派的少主,他怒目圆睁,咬紧牙关,全身笼罩在一圈金色光晕中,一手再次钳住了陈思暮的断腕处,五指一点点收拢,抠入了血肉,生生抓住了内里的骨骼,陈思暮惨叫冲天,撕心裂肺。
禁忌的咒语招术对少年无损,竟然伤不了他分毫,唯有带着血仇必报的执念将陈思暮一寸一寸地凌迟。
生死之时,陈思暮拼尽灵力,另一只完整的手从身后摸出两枚透明暗器,全部扔向少年腹部,少年近身搏斗,两人相隔咫尺,一心只在陈思暮断手处,偷袭来临,根本无法躲避,那些暗器不久前夺去了他父亲的性命,下一刻又将杀死添虹派的继承人。
少年终于看清了暗器,他眉峰一挑呼吸一滞,宁死不退半步,同时掌中力量施展到最大,拼尽了年少而积累不多的灵力修为,誓要让陈思暮死在此地。
对峙的两人中间,蓦地多了一人,野利荣坚拦在少年身前,纵使站立不稳,依旧徒手捏住了一枚透明暗器,另一枚衔在齿间,千钧一发时,他凭借强大的意念和高手本能,瞬间穿行直面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