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145)
“哥哥,哥哥……”
野利蒙尘力竭,有些头晕目眩,恍惚间仿佛重回从前,念行山中,门人住满,人人信仰道义,奉行质朴善心。
下一刻,又有鲜血布满视野,双手染红,怀中金以恒的衣衫也沾满了自己身上的血污,犹如血海深仇一起担负。
天下熙攘,茫茫尘世中只有他与自己。
天亮了。
朝阳一点点照在金以恒脸上,在他无瑕的脸上妆成了明霞色彩,亦如他的名衔。
野利蒙尘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寂寞安宁,呼吸间胸膛与金以恒的脸贴得更紧,温热的身体在手才有了生而为人的触感。
阳光万道,将他周身渡上了暖阳的金色。
原野的清风裹挟夹杂了血的腥味,野利蒙尘迈开步履,向南出发。
琴铮天籁,演奏不歇。
珹王受封,妙京全城庆贺。
城墙高处的号角吹彻了天地,隆隆鼓声紧随而至,震天撼地。
琴铮启奏,如裂帛之音,自九天之上仙台流转人间。
多种乐器合奏齐鸣,曲风恢宏,旋律动魄,听闻者无不倾倒拜服在这磅礴傲视王者之音中。
“珹王殿下!珹王殿下!”妙京城正北是辰极宫,辰极宫东侧,一片巍峨轮奂的楼阁府邸前,漠狄旖兰各个门派之主众口称颂。
人声曲声鼎沸交汇,即是漠狄旖兰的气度和实力。
待到夜晚华灯齐明,野利蒙尘独自负手在府中高台之上凭风眺望,喧嚣的声响在此处消弭得一干二净,漠狄的疆域臣服在脚下,他仰头将长风灌入胸怀,然后睁开眼眸。
“原来蒙尘哥哥是漠狄的珹王啊。”一声称呼入耳,悦耳的声音里满是倾慕,金以恒正在府邸上空,背靠结界壁,如同徜徉碧波间惬意,正在领略美景,也在注目美人,“这王府好气派,叫什么名字?”
睡了一天一夜,黄昏时醒来时唯有华丽空荡的殿宇,不见一人,金以恒踏出了殿门即是推开了妙京璀璨的夜景。
心跳声与鼓声合一而动,夜幕下的城池五色斑斓,赤色火焰兰花开遍。
天地交汇间,残阳将没,云彩斑斓晚霞余晖灿烂,比各色宝石折射的光彩还要绚丽,金以恒的身姿后正是这幅广袤的景致。
倚云看浮华,何必功与名。
野利蒙尘对着眼前人舒心一笑,“倚云府。”
“倚云府,好听。”金以恒见了野利蒙尘笑容,恍惚了心神。全城庆贺不停,风中时有花瓣蹁跹飘过,一片火焰兰花瓣正巧拂在金以恒的唇边。
为野利蒙尘谱写的乐曲再度奏响,令听闻者过耳不忘。每一任漠狄之主和继任者都有各自的乐曲,宫宴与庆典必兴演奏,金以恒不知这个惯例,只把澎湃动听的旋律记在心中。
倚云府亦被无数灯盏点缀,金以恒的话音刚落,远处城墙上烟花升空,硕大曜目的光芒之花在天幕次第绽放,光芒倒映在金以恒的眼中,眼前人又被野利蒙尘揽入眼底。
金以恒回头转向野利蒙尘,那一瞬的展颜笑靥,明眸皓齿,整座妙京的流光溢彩都不及它动人。
野利蒙尘伸出手来,将人拽入怀中,待回神时,已经与金以恒气息交缠,唇齿间都是彼此的软糯温润,拂在腰侧手臂用力,将人搂得更紧。
金以恒视线里尽是野利蒙尘的眉眼睫羽,几缕墨黑的发丝蹭着自己的鼻梁,赤色的花瓣盈盈飘舞,风中吹来火焰兰的馨香,还有独属于野利蒙尘的味道,凛冽而深沉,胜过一切芳醇的美酒,惹人倾醉。
良久之后,才分开彼此,咫尺距离间早已炽热升腾,两人气息急促,高台上,金以恒仰头望野利蒙尘,眼中光彩流动,“珹王殿下,此番来漠狄,我可是带了最最心诚的谢礼献给你。”话语中染上了醉人风情还有一丝委屈,让人莫名的不忍戳破绮丽谎言。
“哦?”野利蒙尘嘴角一扬,哼笑,“金盟主见外了。”
“哎,殿下哪里话,我与殿下竭诚相交,难道是要推辞?”
“竭诚?难道不是打探我漠狄为先?”野利蒙尘嘲笑了金以恒的享乐。
“打探?不过是我们昭王也听说了殿下攻打逐鹰派,想要探探门派实力妙京城防,顺便考考我是否忠心,殿下是何许人呀,还理睬这些岂不多余。殿下出征得偿所愿,如今相聚,还是喝一杯共叙情义才是要紧,殿下可愿意比一比酒量?”夜风吹动金以恒耳畔碎发,引得眼下的花钿时隐时现,正如他心中贪恋,不时表露又间或含蓄,正是这种最能撩动人心。
野利蒙尘看着眼前薄衫素衣翻飞,残留津渍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就比一比,”眼神中含了些许戏谑,“输了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