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空中交手,半真半假过了几招,随着眼前景色一变,一股精纯甘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冲入了天门。
昆仑墟灵气充沛,崔绝感觉浑身舒适,但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巨大蛇尾甩飞出去,重重撞在嶙峋山石上,狼狈地跌落在地。
阿迦奢落地化成人形,手持一把长刀,霹雳般的一道刀光迎面抽来。
崔绝平地一滚,长刀斩在了身侧,地面霎时一道深刻的裂痕。
阿迦奢一刀不中,反手又是一刀,崔绝单手撑地,身体矫捷地旋转一圈,腾空跃起,修长双腿剪住山石上侧伸出来的一根青绿枝条,倏地翻跃上去,借力一剑挥向阿迦奢。
两人缠斗的间隙,原自障已经拂去肩上的尘埃,施施然往远方走去,俨然已经跟身后殊死搏斗的两个人没有了关联。
一把长剑飞来,扎进原自障前方的地面。
他回过头去,见到崔绝甩开阿迦奢,一眨眼飞掠到了他的眼前,伸手拔出长剑,似笑非笑地说:“师弟,哪里去?怎么不等等师兄?”
“看你们感情挺好,就不打扰了。”原自障心情很不错,笑得眉目舒和。
崔绝弯了弯眼睛:“可你知这昆仑墟有多大,能找得到师尊?”
凌厉的刀光从身后袭来,原自障突然抬手,一把握住阿迦奢的手腕,对崔绝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阿迦奢怒道:“我们约定过,我助你登上昆仑墟,你让我手刃崔绝,原自障,你要毁约?”
“你现在亦可以凭本事杀他。”原自障淡淡地说。
阿迦奢:“你是打定主意要护他了。”
原自障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语气平和地告诉他:“当初约定时,并未说过我不能护他。”
“你!”
阿迦奢怒不可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他玩弄了,一时难以置信,又惊又怒:“为什么?”
“他是我的师兄。”
“那我呢?”
原自障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
“我和你……”阿迦奢话说一半停住,顿了顿,控制好情绪,冷声道,“我与他有灭族之仇,身为鬼螣族长,不杀他,无以慰藉我惨死的族民。”
“那你自便。”原自障笑起来,“我没有阻止你杀他,如果你够强,连我一起杀都行。”
阿迦奢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桀骜地扬起下巴:“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原自障的声音在不经意间软下来,体贴道,“或许你可以等我利用完他再动手,届时他对我不再有用,我自然不会再护他。”
崔绝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好脾气地问:“怎样算利用完了呢?”
原自障阴鸷地扫了他一眼。
“带你找到师尊就算完了吗?”崔绝不待他说话就自问自答起来,“你知道师尊现况如何?知道我上次来昆仑墟与师尊发生了怎样的遭遇?你知道……你就算去到师尊面前,他还会像你小时候那样,给你摸摸头、顺顺毛吗?”
声音戛然而止。
崔绝垂眸,看着抵到喉间的长刀和挡在刀下的金丝笼杖,笑了笑,却没有丝毫躲避,坦然站在二人面前:“师弟,我这样的人才,是利用不完的。而至于你……”他的目光落在阿迦奢脸上,“现在是你报仇的最佳机会,一旦我带他找到了师尊,你可就再也手刃不了仇人了。”
原自障灰暗的眸子森然盯着他。
长刀缓缓移开,阿迦奢手指微微动着,调整着攻击姿态,精神高度警惕,随时准备一击致命,却听崔绝又撂下一句——
“只要你别,杀错了人。”
原自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阿迦奢忽然心悸,逼近崔绝,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什么意思?”片刻后忽然想起他的九生眼,立即谨慎地移开视线,脑中却已不由自主地想起灭族当日惨烈的战斗。
那日他被暗算,被封入无余灰断棺,听着外面他无辜的族民在无人庇护的情况下被恣意屠戮,慢慢失去五感。
而屠灭他全族的,毋庸置疑就是鬼兵。
崔绝又在狡辩。
“调动鬼兵的,除了你,还能有谁?”阿迦奢厉声道。
“但我没有灭你全族的动机。”崔绝平静地回答。
阿迦奢:“我毒瞎了你的眼睛。”
“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我只会找你一个人,跟你的族民没有关系,并且……”崔绝说着,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冽,“如果我真要找你寻仇,可不会只是封印,彼时我虽然炁海破碎、武脉断绝,但我手握重兵,杀你一条螣蛇难道很难?朋友,我崔绝在三界是什么名声,跟心慈手软有一毛钱的关联吗?”